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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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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個串鈴子又新又美又貴重,我那破舊的怎麼比得上,難怪你會棄之不要。」征豪苦澀的說。 「不!你的串鈴子跟了我許多年,我甚至拼了命也要保留它,但那畢竟是過去的東西了,經過種種滄桑,再也不是當年的情懷。」攸君說著,走到內屋,取出一個紋雲盒,拿起征豪的串鈴子說:「或許你不希望我再擁有它了。」 那伸出的手像要揪住他的心,在這個時侯,不接是牽牽扯扯徒傷感,接了反而有壯士斷腕的豪邁。 征豪二話不說的取過那斑駁可憐的串鈴子,有他遠了、舊了的少年的夢,然後,他跨出廂房的門,也走出他夢中女孩的生命。 攸君在風中愣愣地站了許久,也為方才發洩過的怒氣而昏昏沉沉,她現在只剩下張寅青了……以他的聰明機智,攸君相信他能逃過此劫,把她帶離這個比想像中更教人窒息的紫禁城。 十月份,漕船有一半穿過北運河起點的通州。但這一年,船沒有繼續南下,全都聚集在黃淮,幾百艘揚著帆的舟簇擁塞在河面、江面,形成一幕前所未見的奇異景觀。 官府緊張極了,這漕工們各個血氣方剛,若弄不清來龍去脈,必定會引起暴動。而要軍隊鎮壓容易,但人船毀了,明年漕船糧食運不成,才是最大的問題。 於是,運河兩岸的客棧,每天都有會議在開,最後弄明白,原來大家是在等漕工的頭頭張寅青,而這重要的人物此刻卻被關在刑部大牢裡! 「沒有寅青,我們絕不回南方!」漕工們喊著。 船集塞,妨礙了黃淮冬季的疏浚;起暴動,會毀了漕運;不南歸,誤了明年的運糧,這件件都是令人頭痛的事,所以,漕幫幾個祖輩的人都趕上來處理。 張寅青披抓的真正原因,只有顧端宇、潘天望和許得耀,及透露消息的林傑知道。 「荒唐!竟為了一個女人闖下大禍,這還有出息嗎?」顧端宇憤怒地說:「這小子真要把我們一生的心血都毀了!」 「顧祖,你別生氣,寅青只是想神不知、鬼不覺的帶出攸君姑娘,沒料到事情並不順利……」林傑解釋著。 「寅青一向思緒縝密,好壞結果都會考慮到,你千萬別被他玩世不恭的態度給騙了。」許得耀也說:「他呀!早算准有漕工們替他做後盾,才敢大了膽子,有恃無恐!」 「依寅青的脾氣,一定是非常中意吳姑娘,才不顧她是滿人,也不怕犯了幫規而往虎穴裡沖。」潘天望又故意加一句,想緩和氣氛,「他真不愧是侯爺的愛徒,頗有乃師之風呀!」 「我可沒像他鬧得天下大亂。」顧端宇搖搖頭說:「吳姑娘不只是滿人,還是吳三桂的嫡親孫女兒。」 「那麼,傳聞是真的了?」許得耀臉色一變地說:「玉瑤若曉得真相,絕對會受不了的。因為阿絢格格,她對滿州人還少點反感,但……吳三桂的孫女兒,這恐怕就超過她的限度了。」 「寅青知道嗎?」潘天望問。 「知道,他也因此斷了娶吳姑娘的念頭。」顧端宇說:「結果這一年來,他根本是心意沒變,還撤了我們的防備,情況才會一發不可收拾。」 「這就是寅青!他一旦有了目標,誰都阻擋不了他。」許得耀說:「吳姑娘是第一個他言明要娶的女孩,我們本就不該掉以輕心,玉瑤那時還覺得奇怪,他怎麼會如此容易就妥協,原來是還有內情。」 「看樣子,他是要我們為他起義反清了?」潘天望笑笑說。 「天望,那孩子的脾氣都是跟你學的,弄不清是認真或不認真!」顧端宇悻悻然的說:「現在吳世蟠自殺,三藩亂平,清軍開始齊集東南,根本不是起義的時機,你該懂的!」 「可是漕船塞道,北京又不放寅青,僵局若打不開,怎麼辦?」林傑問。 「只好和總督及河督們談判了。」潘天望說。 「這還太慢。」顧端宇沉吟著說。 「對,十一月疏浚期轉眼就到,要談就直接和滿清皇帝談。」許得耀說。 「滿清皇帝?怎麼談法?」林傑張大眼睛問。顧端宇不語,潘天望和許得耀則同時說:「阿絢格格!」 阿絢和當今皇帝有一段深厚的姐弟之情,十多年前她失蹤後,北京還派人四處查訪。後來,岱麟親王和芮羽福晉再到格格堂祭祖,阿絢才修家書請托帶回,一封給忠王府,一封給太皇太后,報告自己的平安。 在大半的時侯,阿絢不管政治,但她常暗自祈禱中土的永久和平。她當然不希望顧端宇反清,但又不能阻止,只有冀盼大清能富國愛民,讓漢人能心悅誠服地歸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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