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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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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段日子以來,她洋溢在前所未有的幸福裡,既有王爺的寵愛,府裡上上下下的人亦逐漸接受她,於是,整個人更添一股明豔風采,也散發出少婦特有的嫵媚風姿。 岱麟一見她便醉,也不顧得在光天化日之下,擁著她就吃起她臉上、嘴唇的胭脂,一副色欲薰心的模樣。 「王爺,非禮勿動。」芮羽輕笑著說。 「這睡房之地,還談什麼禮?」岱麟的吻更魯莽了。 「芮羽談的是『宰予畫寢』之事——」她躲著說。 「管他是要『幸』誰呢!」岱麟說。 小倆日呢呢哺南地溫存了好一陣子,岱麟這才放開發釵已亂的芮羽,握著她纖纖的小手說:「過兩天我就要出征了。」 「出征?」芮羽臉一僵,立刻想到江南戰火,這幾天她對鄭成功的水路進長江已略有所聞,但一直不敢問。 「沒錯!我將要出征,攻打你的漢民族,鎮壓你的江南故鄉。」他仔細盯著她說:「芮羽,你的心到底向著哪一邊?是滿人,還是漢人?」 這話岱麟曾經問過她,就在馬場草原上他逼她騎「赤駿駒」的時候,結果馬狂奔,他為救她而跌下。 她站在哪一邊呢?大哥在反清的陣營,她希望他能盡卒大業,完成畢生心願;但岱麟是她深愛的人,一生不敗,若功竟未成,他一定會狂鬱心碎,而他心碎,自己的心又如何還能完整呢? 她眼中有著千言數不盡的淚珠,只發自肺腑地說出一句,「芮羽心向著王爺,王爺在哪一邊,我就在哪一邊。」 「哦!芮羽,我沒有愛錯人,我的心也沒有給錯你!」岱麟激動地擁住她,緊緊地似不再放開。 她在他懷裡感受著他的深情,久久才又說:「王爺,芮羽但求你一件事。」 「什麼事?」他輕輕抹去她的淚說。 「斯土斯有民,有民方有國。王爺,得饒人處且饒人,千萬不要再有當年『揚州十日』及『嘉定三屠』的慘劇發生了。」她懇求地道。 「你放心,擒賊要先擒王,我早已不是當年的侵略者,我所求的也不過是歸順及和平統治而已。」岱麟說。 此時,對面傳來一陣吵鬧聲,賀古揚似乎壓不下去了,岱麟很不高興被打擾,皺眉地走出來,芮羽則整了整裝跟在後面。 站在前廳破口大駡的竟是他幾個月未見的弟弟允綸。 岱麟臉一沉便問:「是誰允許你從山東回來的?」 允綸立刻推開賀古揚,兩眼瞪著他,再瞪芮羽叫道:「好呀!原來你趁我不在時,把羽兒勾到手了!當時你從盛京趕回來,是怎麼義正辭嚴地教訓我的?搞了半天,原來是你沒安好心眼,自己要她!」 允綸愈說愈火大,又沖到芮羽面前大吼,「還有你!當初像個貞節烈女似的,結果你是看上靖王爺的地位,沒把我這小小貝勒放在眼裡,你——你這不要臉的小娼婦——」 岱麟早一步過去將允綸駕開,但允綸瘋了似的嘴巴說個不停,讓芮羽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。 「你再說一句我就對你不客氣了!」岱麟狠狠地推了他一把,臉都氣綠了。 允綸跌撞到桌子,更老羞成怒又拳腳齊出的說:「你要怎麼樣?你以為你是王爺,武功比我強、地位比我高,就事事要騎在我頭上,連我的女人也要搶,我不服氣,死了也不服氣——」 岱麟只用了幾分力制伏了允綸的拳腳,厲聲說:「你不服氣也得服氣,芮羽從來就不是你的女人,她現在是我的妻子,你見到她還得恭恭敬敬地喊聲顧姨娘,聽明白了沒有?」 「去他的姨娘!她不配,她是妓女,是妓女!」允綸紅著眼大嚷。 岱麟一巴掌揮了出去,允綸被打得飛落到走廊,哀叫地爬不起來。 芮羽忙奔向前,拉住岱麟的手,以防他再出第二拳。 「賀古揚,把貝勒爺帶回敦月閣,以後再也不許他踏進金闕軒一步,更不許他對顧姨娘有任何不遜的言行,否則我誰也不饒,」岱麟鐵青著臉狠狠地說。 賀古揚聽命,要幾個手下將允綸架走。 允綸抵抗不了,只好邊走邊罵:「你們看著好了,我要讓全天下的人知道岱麟搶了我的女人!我會報仇,絕不會讓你們稱心如意的!」 允紛走了許久,芮羽仍被嚇得簌簌發抖。 岱麟擁著她,溫柔地說:『放心,我不會讓任何人、任何事傷害你的。」 芮羽卻不那麼確定,這樣美麗的幸福,原就像建築在危崖上,如此容易得到,會不會也就如鏡花水月般轉眼成空呢?她心中竄過一陣寒意,耳邊仿佛傳來江南的戰馬奔騰聲,重地、清楚地,踐踏到她的心底…… 岱麟在校場上檢閱兵馬,這次的軍隊以正白旗為主,另外,各旗及漢軍營亦已派出最優秀的人馬,整點完畢。 大旗飄飄,有八旗的,有「靖國大將軍」的,岱麟一身英挺戎裝,坐在「飛驟牝」的背上,器宇軒昂,不可一世,「安南將軍」達素則在他的左側。 各軍統領——一擊告繳冊,只要檢閱結束,明白吉時,再祭拜「堂子」裡的滿洲守護神,就可以擺陣出發了。 突然,賀古揚的坐騎走了過來,和達素低語幾句,達素再轉向岱麟說,「皇上有旨,請王爺立刻進宮面聖,有緊急軍情來報。」 什麼緊急軍情?難道南京已被鄭森的軍隊攻下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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