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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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桑琳又打個呵欠,她白天上了四節英文課,剛剛又陪母親聊天,早已沒力氣開口了。 突然,由樹叢後頭竄出兩個蒙面歹徒,全是一身黑衣,手上拿著兩把形狀奇特的利刃。 這種場面電視上是常演,但桑琳沒想到自己竟會親身碰到,因此有一種在作夢的不真實感,連尖叫都忘了。 反而是她旁邊的賴建仲先歇斯底里地嚷了起來。 他的叫聲彷佛更刺激到歹徒,矮的那個立刻沖向前,把刀抵在他背後,用極尖的聲音說:「敢再喊一次,我的刀就刺到你的心臟裡啦!」 賴建仲嚇得趕快把肚子前面突,深怕歹徒下手。 高的那名歹徒也同時抓住桑琳的手,但她並沒有害怕,還很鎮靜的說:「你們到底要什麼?要錢我們會拿出來,可千萬別傷人命,那會判重刑的!」 「錢!」高的歹徒用刀指著賴建仲說:「全拿出來!」 「求……求你們,這裡有我這個月的房貸,如果給你,銀行就會抵押我的房子呀!」賴建仲幾乎下跪的哀求道。 「那是你家的事!錢包丟到地上!」矮的歹徒大叫。 「我……」賴建仲還在遲疑,身子就被推了兩下。 「快點給他們!命要緊,錢還能再賺!」桑琳著急的催著。 這時高的歹徒已經不耐煩了,向前走幾步想親自動手。他本來將桑琳抓得很緊,趁此機會她用力的反撞他,人馬上就往樹叢飛奔。 可才沒跑幾步,又被人攔腰抱起,她一時火大,以細細的嗓音罵起來,「你們年輕力壯,有頭有腦的,幹嘛不好好念書,或找份工作來做?你們無父無母嗎?竟敢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,你們不怕傷家人的心嗎?如果沒有錢,可以用各種途徑尋找幫助,而不是用搶劫的方式——」 唉!老師就是老師,在這種緊要關頭,她居然還發表長篇大論,林世駿不禁輕笑出聲。 另一頭的杜明峰已經快要吐血了,女朋友試著逃跑,賴建仲不趁亂反擊,竟然還先趴到地上,企圖拿回他的錢包。 實在輸給他了!杜明峰也懶得再理他,急忙走到樹叢裡,看見林世駿正抱著罵人的桑琳。 桑琳一見到他,罵人的話語戛然而止,「你……你把他怎麼了?」 「能怎麼樣啊?他正在撿他的錢。」杜明峰恢復正常的音調說。 「喂!賴建仲,你快來救我呀!」桑琳又扯著嗓門急呼。 那邊的人才恍如大夢初醒般,「桑琳,你忍一忍,我立刻去叫警察來!」 腳步聲竟杳杳走遠,桑琳幾乎為之氣結,拜託!他叫她忍一忍,是要忍什麼?她正要開口再罵,矮的歹徒竟說:「這人真沒種,連女朋友也不會保護,等他叫完警察就太晚羅!」 高的歹徒則放鬆桑琳,似乎對她並無惡意。 她開始懷疑,冷不妨拉下矮的歹徒的帽子,一看竟是杜明峰! 那高的就不用說,他自己已把帽子脫下,露出一張熟悉的臉,眼亮晶晶的、嘴笑嘻嘻的正看著她。 桑琳火冒三丈的根本說不出半句話來。 「我猜桑琳現在最想找的是一根藤條,想來揍我們用的。」林世駿小心地說。 「別看她身材嬌小,藤條可是輕輕地舉起,重重地放下,嘿!她打人才痛呢!我可是有英文作業沒交,被打五下的經驗呢!到現在都還餘悸猶存。」杜明峰故意呼呼手說。 「我看我們最好把手心伸出來。」林世駿還不怕死的逗著她說。 「你……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?」桑琳的怒氣終於爆發出來。 「是林世駿出的餿主意,我是被脅迫的。」杜明峰趕忙試著洗刷他的清白。 「錯了,你是接受我的利誘才對。」林世駿又說:「你快回醫院照顧余伯母,免得她叫不到人。」 「唉!一下是歹徒甲,一下是護土乙,又沒錢賺,做人真難!」杜明峰把從戲劇組借來的假刀藏在衣服裡,喃喃離去。 桑琳仍是一頭霧水,一肚子的氣,她恨恨的瞪著林世駿。 「你可以打我。」他掌心向上,可憐兮兮地說。 「為什麼要用假搶劫來嚇我?你們還嫌我最近受的罪不夠多嗎?」她生氣的拍掉他的手。 「桑琳,對不起!」林世駿試著消除她的怒氣,「我只想向你證明賴建仲並不適合你。伯母一直說他忠厚老實,但忠厚不表示可靠,老實也不能帶給你快樂。像今天晚上,他遇事慌亂,膽小怕事,甚至棄你於不顧,這種男人你能嫁嗎?」 「我說過,我的婚姻不關你的事!」她咬著牙說。 「有關的,一直都是有關的!因為……因為你始終是我最愛的人,你始終在我心中佔有最重要的位置。今晚若換成是我,我一定會為你拚命。為了保護你,我可以流下最後一滴血都甘心!」他再也壓抑不住的傾訴他心中所有的愛,「桑琳,我不能忍受失去你,失去你就好像在我的心裡挖個大洞,我的心都變得空虛了!在這世上只有我最知道你、最憐借你,再也不會有其他的男人比我更愛你了,你難道真的無法感受到嗎?」 桑琳感到雙頰一陣潮濕,這才發覺淚已潸潸流下。兩年前她拚命排斥拒絕的感情,不但未曾消退,還蘊生出更大的力量,像反撲般的排山倒海朝她而來。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?眼前看出去的是,泛在水霧中的夜色、迷蒙的樹林、淹暈的高樓;而在她身後的是,她這一生中得過最深、最濃、最純的愛,這股愛意像是極柔極美的絲綢,沁暖溫香地包圍著她,是一個女人所能擁有最華麗的感覺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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