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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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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兩天一個有霧的早晨,空氣涼涼的,月柔和王老師在山上又挖又種,初開的美麗花朵在風中傳送濃郁的香味,只有這滿園春色的不斷的體力勞動,才能令月柔忘卻俗世種種的煩惱。 「唉!這些藥草花種不成了。」老師脫下手套說:「白花了幾個月心血和那十幾萬資金,好在當時我沒有訂更多。」 十幾萬對她們這起步的花圃,仍是不舍。 「就算是投資實驗吧!」月柔安慰她說:「我們還有其他種花,不是很成功嗎?」 「花的是老本,就難免心疼。但實在又捨不得這些花花草草。」王老師走回廊前喝口茶: 「不過我聽明雪說,我們現在是盛南集團的一部分,以後資金調動或擴大,都比較方便。」 這說到月柔的痛處,但她實在不願意嚇到王老師:「盛南對他們的每一項事業都會有評估,我想雙月遲早會知道的。我沒有明雪那麼樂觀,反而覺得我們應該讓稱腳步,儘量在經濟上尋求獨立。」 「這就是我欣賞你的地方,實際又有主見。」王老師點點頭:「我不太會理財,明雪又太急躁,我們都要靠你了。」 但願我是能夠靠的,月柔深深一歎。她甚至連鄭家何時出牌,出什麼牌,都無法預料呢? 十點多,王老師下山訂購肥料,就剩月柔和在遠處挖溝的兩個工人,運動久了,她身上一片暖意,白瓷般的肌膚泛起紅暈,細微的卷髮散落一臉。 在暖房內一抬頭,灰灰的玻璃加上輕煙似未動腦筋的薄霧,月柔隱約看見小徑上有人走來。她深感不祥地站在原地,停下手邊的工作,望著那愈來愈清晰的人影,恐懼也逐漸加深。她的一顆心陡然降落——是西裝筆挺的榮軒! 他來做什麼?她沒有心理準備要單獨見他,瞧自己一身零亂灰撲,氣勢就矮了一截,如果王老師在就好了! 她站在一排有刺的玫瑰花後面,看他一步步靠近,然後停在花圃的另一邊。他的眼光始終停在她身上,她又仿佛回到十七歲,羽翼未幹的蝴蝶即遭風雨的摧殘,一種赤裸的痛苦。 「我的秘書打電話到花坊,她們說在山上。」他的口氣很冷靜,完全沒透露眼中複雜的訊息。 「你找我有事嗎?」她打算用生疏客氣的態度。 「你知道的。那天在酒會上,我說過,我們的話還沒說完。」他的視線仍然沒有離開她。 「我也說過,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。」她回答。 「是嗎?」他觸摸柔軟的玫瑰花瓣:「我卻覺得有很多事必須談。比如雙月,比如沈家,比如我們。」 「如果你要談雙月,請你找我的合夥人明雪。」月柔故意忽略後面那兩項:「雙月大部分是她的心血,我才回來沒多久,並不清楚生意上的事。」 「我卻看得出你很喜歡這份工作。」他拔下那片花瓣,在手指間磨擦著:「雙月的評估報告上看來是經營得有聲有色。但是,我們若自己投資開發這些土地,利潤不只十倍。花坊或花輔這種小成本的生意,不是我們盛南發展的方向。」 「你的意思是,你要收回這些土地?」她握著拳說:「依照契約,你有這個權利。」 「契約是人訂的,隨時都可以訂改!」他將花瓣揉碎。 「這就是你目的,是不是?」月柔咬著牙說:「關掉花坊,關掉端儀端偉的公司,關掉我小叔叔的電腦公司,然後全部的沈氏股份企業,讓我們沈家不剩一磚一瓦,這就是你偉大的復仇計劃嗎?」 「謝謝你幫我描述得如此詳盡。」榮軒冷笑一聲:「我們終於談到第二個話題——沈家。 沈家多年來為富不仁,早由內部開始腐化了,加上你的寶貝堂弟堂妹,衰敗是遲早的事。 我只不過是趁你們未倒之前,討回一份債務而已!」 「你胡說,一切根本是你處心積慮的結果。你恨不得把沈家人推入十八層地獄,無論是清白或有罪!」她說。 「沒錯!」榮軒目光炯炯:「你是比以前聰明了。想想看,我們鄭家早就入了地獄,又怎捨得把你們沈家留在天堂呢?」 「天堂?!」月柔內心那座死火山隱隱要爆發,她忍不住脫口而出:「十年前你就把我拖下地獄了,還不夠嗎?」 他凝視她,目光變得柔和,久久才說:「你恨我。」 「恨?」現在輪到月柔冷笑:「沒有人比你更懂得恨,利用恨毀滅他人。我從不想毀滅任何人,哪裡懂得恨?不!我不恨你,只是學會認清敵人,保持距離罷了。」 「保持距離?」榮軒斷然說:「那是不可能性的!我們的命運早就註定糾纏在一起,不管你躲個十年、二十年,你終究會回來!這一次,你再也逃不掉了!」 這些話讓月柔內心恐懼,她真的不想再和榮軒有不清的瓜葛,她實在談不下去了,便一言不發地走出暖房。榮軒追著她說:「還想再逃嗎?就像十年前拍拍你的翅膀就飛到日本去一樣嗎?別忘了,你們沈家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了,我隨時可以讓你們身無分文,流落街頭,你以為你還有翅膀可飛嗎?」 她仍頭也不回地走著,毫無目標的。 「你不怕嗎?」他繼續說:「你竟敢掉頭就走,你難道就不巴結我,哀求我嗎?」 這幾個字刺激著她,那個含淚無助的小月柔又出現在腦海,仿佛是一種控訴,她轉身瞪他說:「我很清楚你的復仇之心,想摧毀沈家的決心。你可以用你喜歡的任何方式,但別想我會巴結你或求你。對我而言,你是敵人,是惡意欺騙、傷害無辜、殘忍虛偽的可惡魔鬼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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