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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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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堆疑雲,一團迷惑,都沒有解答。 他只知道他再也不是「百煉金剛」,因為阿素,他再也無法灑脫如從前了。 君琇下山的一路都沒哭,穿過車站也沒哭,涉足荒霧溪仍沒哭。但一進了福嫂家,無人看見,就再忍不住痛哭失聲。 一想到徐平,想到往日,她就覺得自己好愚蠢、好無知,被他玩弄還沾沾自喜。 他不知在背後笑她多少回,搞不好還逢人便誇他豔福不淺呢! 她好恨好恨他!想咒他千遍萬遍,卻連個真姓名都沒有,氣無處出,只有哭得更肝腸寸斷。 他比父親、金髮都可惡,殺人不見血的魔鬼,她寧可與他同歸於盡,也不願共存於一世。 她哭得氣竭了,淚仍不斷落下。哭死也好,天塌也好,被父親抓到也好,她都不在乎,再也沒有比心碎更痛苦的事了。 她靠在眠床上,望著昏黃一室,覺得虛弱,竟沒聽見腳步聲。 等福嫂走到她前面,她連驚喜安慰的感覺都沒有,整個人被掏空般呆著。 「君琇,你終於來了。」福嫂意外地說:「你怎麼變這樣?發生什麼事了?」 「沒事。」君琇強打精神說:「只是累了,我走了一段好長的旅程呢!你怎麼回碧山了?」 「都是月菊,為了她告密的事,我和她大少一架,就收拾包袱回來啦!」福嫂左右看看,「你這幾個月都去哪裡了?人都瘦了,我好擔心。君誠少爺還來找過你呢!」 「大哥來找我?」君琇問。「他說有事他負責,他會保護你的。他叫我一看到你,就帶你回臺北。」福嫂說。 太遲了,她已曆人間險惡,身心皆殘了。這種事有關名節,她又如何能說得出口? 第二天清晨她仍隨福嫂北上,但不是投靠君誠,而是找有一面之緣的惜梅姨。 一路搭火車,君琇都很不舒服,便當吃了就吐。 到了信義路的永恩綜合醫院,她很確定自己病了,整個人虛弱貧血。 惜梅剛從學校下課,見了君琇驚喜交集「我們都操心你呢!」惜梅說:「你為什麼不去敏月那裡呢?」 一念之差,鑄成錯誤,君琇只歎一口氣說: 「打擾您一家人已經夠不安了,哪好意思再去煩敏月呢。」 「這什麼話。」惜梅說:「這次一定要把你留下來了。」 突然天地一黑,君琇再撐不住身子,人就昏倒了。 醒來時,她是躺在診療室的病床上,惜梅,她的丈夫邱紀仁、福嫂都在,個個眼神凝重。 福嫂想說話,卻被惜梅止住。 「君琇。」紀仁聲音很溫和,「你有一個多月的身孕,你知道嗎?」 身孕?天呀!懷有徐平的孩子?!這不是比殺了她還要殘忍嗎?她不能,有也不能要呀! 「不!不會的!」君琇激動地哭著,「你們弄錯了,我沒有懷孕!也不可能懷孕!」 福嫂一旁掉淚,惜梅安撫君琇說: 「懷孕是千真萬確。只是我們必須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。」 她也不知道呀!君琇想到此,悲不可抑,除了哭,一句話都說不出。 「這幾個月她去哪裡,都不肯說,只說住一個朋友家。」福嫂擦著淚說:「八成是這個朋友有問題。」 「這朋友是誰?」惜梅輕聲問。 她搖搖頭,把背對著大家,面向牆壁流淚不止。 「先暫時讓她安靜一下好了。」紀仁說:「惜梅,叫阿好煮碗豬肝湯。看看有沒有奶粉,泡一杯給她喝,她需要營養。」 在靜悄悄的診療室裡,只有君琇的哽咽聲。她摸著肚子想,她該怎麼辦? 她未婚,有一個父不詳的孩子,終生都是可恥的印記。而孩子落地,背著私生子之名,就註定是不幸的開端。 她不能生下這孩子。 剩下只有打胎一條路。但她忍心殺死一個無辜的小生命嗎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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