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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九


  “斯年,別孩子氣,”她婉轉地說:“紐約又不是天邊,你可以去,我——或者也能回來,而且三個月到半年,又不是很長時間!”

  “你不在香港,我便沒有信心廠他沮喪的。

  “事情已經決定了,斯年!”她歉然說:“而且——這機會對我十分重要!”

  “我——在你心目中全無分量?”他盯著她。

  “不能這麼說,”她好困難。“這麼久了,你該明白我,我並不是只想做個主婦!”

  “慧心——”他似乎想講什麼,忍住了。

  “放心,你在我心目中的一切不會改變,”她柔聲說:“我再說,你是我惟一的選擇!”

  “真話?”他擁她入懷。

  “你要怎麼才信我?”她仰起頭,輕輕吻他。

  她也不是——全無表示,是嗎?

  一連幾天,慧心都十分忙碌。

  去簽證,預備自己衣物,紐約的冬天是極冷的,香港穿的冬裝絕對不夠,還要預備一些受訓的文件、資料。

  忙碌中,她忘了許多人,許多事,包括斯年。

  她說過,她是個事業至上的女孩子,何況這是她事業上一個里程碑,她萬分重視。

  奇怪的是,斯年和他那一夥人——文珠、費烈他們也好象突然失蹤,連電話都沒有一個。

  起程的前一天,她向公司裡的人辭行,然後步出辦公室,這是下班的時候了!

  明天要長途飛行,今夜一定得好好地休息,此去——三個月到半年,她會很想念香港和香港的一切。

  受訓難不倒她,因為她剛從學校畢業出來,念書的習慣還在,只是,她會很寂寞。

  一定的,她會寂寞。

  紐約也許有幾個同學在念碩士,到了那邊或者可以聯絡一下,她不是需要人照顧,而是同學能解寂寞。

  走出大廈,立刻就看見斯年和他的車。

  啊!斯年!這幾天來第一次記起他的名字,她實在是忙壞了。

  “斯年!”看見他,她是真開心的。

  他微笑地望著她,也不說什麼。

  她上車,拍拍他的手,有些歉意。

  “這幾天我忙壞了!”她說。她不能告訴他,她凡乎沒有時間想起他。

  “我知道!”他緩緩駕著車。“你去簽證,你去買皮革,買厚衣服,買雪靴!”

  “哦——你怎麼會知道?”她好意外。

  斯年不是一直跟在她後面吧!

  “我怎麼知道?”他聳聳肩,還是微笑。“我有千里眼!”

  她不追究,女孩子最忌就是查根問底,惹人反感,她深知這道理。

  “我明天就走!”她說。

  “泛美一號班機!”他真是了如指掌。

  “我的天,陳家瑞還告訴了你些什麼?我一天喝了幾杯水?上了幾次洗手間?”她抗議。

  “別冤枉好人,不關陳家瑞的事!”他笑。

  “哎——好吧!”她看看馬路,不是回家的方向。“現在我們預備去哪裡?”

  “這些天我一直沒有打擾你,臨別前夕,你總得給我一個機會!”他說。

  “我們不是要私定終身吧?”她打趣。

  “正有此意!”他似笑非笑。

  『哪也不必到你家去!“她望望車外。

  “不要緊張,我又不是色狼,在哄騙未成年的無知少女!”他笑。

  “我是空手道三段呢!”她也笑。

  是啊!臨行前夕雖需要早些休息,但和斯年聚一聚是應該的,無論如何,他是她身邊惟一的男孩子!

  “我是挨打三段!”他說。

  她也笑了,和他在一起實在是輕鬆愉快。

  “文珠和費烈也來嗎?”她問。

  “我是白癡,請他們?”他笑。

  她搖搖頭,有的時候斯年也很小心眼的,這一點他比不上她,真的!

  “請他們——事實上也不會改變我們的快樂!”她說。

  “你想再受一次文珠的脾氣?”他問。

  “她已和以前不同了!”

  “你別上她當,她在用計謀!”他說。

  “我們好象在開始間諜戰呢!”她說。

  到了他家大廈,泊好車,他們一起上樓。

  進屋子第一件事,蕙心打電話回家,告訴母親她不回家晚餐。她實在是個好女兒。

  放下電話,一轉頭,看他從廚房推出一個餐車。

  “親自下廚呢!”她過去幫忙。

  “沒有這本事,是買回來的,不過放在熱箱裡!”他說:“熱箱比惆爐能令食物更保持原味!”

  “你家裡有熱箱倒是很意外!”她說。

  “我總會在家裡吃飯的!”他說。

  “一進門就吃晚餐?”她問。

  “難道你不餓?”他反問。

  “體貼我明天的長途飛行?”她笑笑。

  “你六十歲嗎?長途飛行!”他讓她坐下來。“下了飛機還能去DISCO呢!”

  “我沒有這本事!”她放好餐巾。“我凡點鐘能回家?”

  “急什麼?好戲還在後頭呢!”他笑。

  他們迸餐,很融洽,氣氛很好,他還開了柔柔的音樂,很增加食欲。

  他們也說很多話,那情形——怎麼說?像一對夫婦在閒話家常?

  他們還喝了少少的酒。

  晚餐後,慧心幫忙把盤碟放回廚房,非常的分工合作,親切自然。

  “好了,”他拍拍手。“現在我們可以言歸正傳!”

  她皺皺眉,她發覺他今夜講話,一直都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與平日絕對不同。

  “我們有事要講嗎?”她坐在沙發上。

  “當然有!”他坐在她旁邊,定定地凝視她。“我們的感情才開始略有進展,就要分手,天南地北的,我很不放心,你——明白我的意思嗎?”

  “這沒什麼道理!”她不以為然。“幾個月時間,而且航機才十七小時!”

  “平日我從公司步行到你的公司也不需要十七分鐘!”他固執地搖搖頭。

  “那又怎樣呢?我是一定得去的!”她笑。

  “我當然知道你一定得去,”他悅:“就算我現在請你做我公司的總裁,你也是一定不肯,是不是?”

  她微笑不語。

  他是瞭解她的,真的。

  “所以——我需要更多一點信心!”他目不轉睛的。

  “信心是很虛幻的字眼,你自己認為有信心,信心就在了,不必別人給的!”她聰明地說。

  “自己不可能有信心,若你沒有表示,沒有反應!”他搖搖頭。

  “你想我表示什麼?”她笑。“要表示的,我以前已完全表示過了,不是嗎?”

  他猶豫一下,從衣袋裡拿出一個絲絨盒子。

  “我知道,這是很古老、保守又老土的事,”他的臉居然也紅了,這斯年。“但——我希望你接受!”

  是一隻一克拉半左右的鑽石戒指,不大,但光澤非常好,絕非凡品。

  “有這必要嗎?”她淡淡的笑,不接戒指。“實在——一隻指環並不能保證什麼?”

  “蕙心——”他的臉更紅了,像他這樣的男孩子, 也會臉紅?太難令入想像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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