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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九


  這件事——他也有錯,他不該給文珠門鑰匙,這可能是造成文珠的錯覺,是嗎?

  他靜靜地望住他們不出聲。

  “怕你不歡迎我,又怕另有人在,所以拉費烈一起來!”文珠在笑,語氣卻頗尖銳。

  “我正預備沖涼睡覺!”斯年淡淡地說。

  文珠看費烈一眼,笑意更濃。“看!是不是他不歡迎我?”她笑著說。

  “要喝什麼?我替你弄!”費烈在打圓場。

  “出去喝酒,好不好,”文珠的眼光拋向斯年。

  “我很累!”斯年不置可否。

  “哦!我幾乎忘了你今天坐飛機回來!”文珠諷刺的。

  “文珠,你看斯年真是累了!”費烈頗不安。

  “你知道嗎?費烈,半年前我和斯年從紐約轉紐奧連再轉『LA』經夏威夷、東京回香港之後,還立刻趕去參加個舞會,我可沒見什麼人累!”文珠說。

  斯年臉色變了,卻忍耐著不出聲。

  “要喝酒,我陪你去!”費烈為難的。

  “不,你不是我喝酒的對手!”文珠揚一揚頭。

  她為什麼來?找吵架?或是興師問罪?

  “費烈,酒吧裡有最好的酒,你替文珠服務!”斯年霍然站起來,冷冷地說:“我睡了!”

  “站住!傅斯年。”文珠大吼了一聲。

  斯年是站住了,卻是不回頭。

  “還有什麼話,你快說!”他漠然的。

  “好!傅斯年,你有種!”她鐵青著臉厲聲說:“你今天怎麼對我,總有一天我要連本帶利的還給你,我們大家走著瞧!”

  斯年慢慢回轉身,他竟然一點也不激動。

  “我怎麼對你?”他平靜地說:“我不以為我得罪了你!”

  “你心裡明白!”文珠臉上青一陣,白一陣,想罵,又罵不出口,斯年從未對她表示過感情。可是——他們這麼多年了,他又從來沒有另外的女朋友,她以為——是了!就是她以為!

  “我不明白,你告訴我!”斯年心平氣和的。

  “你——可惡!”她又揚一揚頭,是給自己鼓勵吧?“你去馬尼拉,為什麼事前不告訴我?”

  “我該告訴你嗎?”斯年頗不留餘地。

  “當然應該廠『她大聲說:”你忘了走那天約我做什麼?害我白等兩小時,還到處找你,以為你出了事!“斯年皺皺眉。啊!是了,走那天太匆忙,完全忘了約文珠和兩個從美國回來的同學吃晚餐,這不但令文珠焦急,還令她大失面子。

  “哦——這真對不起,我的確忘了,”他的語氣柔軟了。“走得太匆忙,臨時決定的,真的對不起!”

  文珠還是板起面孔,並沒有因為兩聲對不起而消氣。

  “出去喝一杯酒,算是道歉吧!”費烈對斯年作臉色,讓斯年就此下臺。

  他們都深知文珠脾氣吃軟不吃硬。

  “不必!人家累了!”文珠冷哼一聲。

  “走吧!今晚不喝酒,明天我請吃飯,正式道歉!”斯年展開笑臉。

  “希罕!”文珠不為所動。

  “不希罕我的,那麼費烈請!”斯年說。

  “我請,我請,一句話!”費烈連忙說。

  “把沈慧心也一起請去!”文珠怒容消失。

  其實,她也未必愛傅斯年,只是她驕傲。她可放棄男孩子,卻不容別人搶。

  “這麼晚了,算了!”費烈又打圓場。

  “我打電話給她!”文珠不由分說的就拿起電話。

  斯年和費烈對望了一眼,卻都不出聲。

  電話通了,令斯年意外的居然是意心接電話。

  “素心,我——文珠,”文珠說得似乎全無芥蒂。“半小時之後我來接你,在你家樓下,嗯——OK!”

  放下電話,文珠笑了。

  “沈意心很爽快,她一定想不到斯年也去!”她說。

  “為什麼一定要她去!”斯年問。

  “我想跳舞,三個人不行!”文珠說。

  “我可以另外約個女孩子!”費烈說。

  “我喜歡沈慧心,她是個對手廠『她說。

  對手。文珠認定了!

  她逕自走到酒吧處,為自己倒了一杯酒!

  “我和費烈開一輛車來,我們怎麼走法?”她又問。

  “就一輛車吧!我不想開車!”斯年說。

  “不好,回家的時侯送來送去不方便2”文珠立刻反對。“這樣吧,你們男士坐一輛,我和沈慧心一輛!”

  斯年和費烈又對望一眼,罷了,今夜就讓文珠全權擺佈吧!免得又惹火了她。

  “喝完這一杯酒我們就走!”她揚一揚酒杯說:“喂!沈慧心到底有什麼好?

  你們男人前仆後繼的?“

  這是個難回答的題目,是吧!聰明人都不出聲。

  “在馬尼拉有沒有進展?”文珠笑問。

  “我——”斯年剛要講話,又被她打斷了。

  “別告訴我你為公司事去,天下沒有那麼多巧遇!”她一針見血地說。

  “不是巧遇,是我跟去的!”斯年說。

  他從來沒有打算掩飾。

  “保密功夫做得好,什麼時候開始的?我真是一點也不知道,難怪你最近總是沒空!”文珠似乎全無妒意了。

  奇怪的女孩子。

  “她——很特別廠『斯年聳聳肩。

  “難怪費烈沒希望,他太老實,不是你對手!”文珠指著斯年大笑。

  費烈臉上微紅卻有教養的不出聲。

  “事實上,直到目前為止,我還沒有希望!”斯年說。

  “什麼?”文珠驚訝兼意外。

  “沈意心根本沒有接受我!”他說。看得出是說真話。

  文珠想一想,把杯中酒一飲而盡,縱聲大笑起來,笑得眼淚也流了出來。

  事情全不是她所想的,她——枉作小人了,是不是?

  “走吧!還等什麼?”她領先大步走出去。

  文珠自己開車先走,斯年和費烈的車跟在後面,迅速地朝著慧心家的方向駛去。

  文珠的車開得飛快,她顯然是情緒不穩定,令得跟在後面的兩個男士大搖其頭。

  “文珠太任性了!”費烈歎息。

  “她自小被所有的人寵壞了!”斯年不置可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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