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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七


  「如果你有意,你主動——世界上有打不完的戰爭了!」他半真半假的。

  「我真這麼可怕?」她揚起眉毛。

  「可愛!」他作一個奇怪的表情。「越強的對手越能激起自己的鬥志!」

  她想一想,然後笑了。

  「斯年,你知道嗎?如果我們這麼樣鬥下去,到最後一定兩敗俱傷!」她說。

  「會嗎?」他望著她。再問:「會嗎?」 

  第四章

  馬尼拉的四天中,除了開會的時間,斯年全都陪著慧心,而且非常令她滿意的,他絕口不提愛情的事,他表現得很輕鬆和有耐性。

  他們並沒有到處走,到處玩,那麼熱的天氣又有什麼可玩的呢?說起風景——真話,處處不是差不多?他們只是去不同的餐廳,試各種不同的食物。

  當然,他們也試過一次中國菜,比起香港來的確是差得遠,不過價錢倒也不貴,還算說得過去。

  第五天一大早,他們就回到香港。他們並肩坐在頭等艙的闊寬沙發上,十分悠閒。

  「慧心,我有個感覺,我們像老夫老妻!」他靠在沙發背上,喝一杯白蘭地。

  「你是在給我心中造成一種印象?」她白他一眼。

  「絕對不是,真有此感覺!」他懶洋洋的。

  「我不覺得,」她搖搖頭。「我對你——老實說,還陌生得很!」

  「花點精神在我身上吧!」他微笑。「我實在是個不錯的男人,你會知道!」

  「你說不動我的!」她搖頭。「我這個人除非是自動,我不容易受人打動!」

  「為什麼不自動呢?我有什麼地方不好?」他望著她。

  「你很好,而且可能是我一生中遇到最好的一個男人,但——時候不對2」

  她笑。

  「你總是這句話,什麼時候不對呢?」他問。

  「你不曾在適當的時候出現!」她說。

  「那麼告訴我,什麼是適當的時候?」他再問。

  「或者——我二十八歲時!」她不認真的。

  「我把自己活埋在地下六年,等適當的時候來臨,你來敲醒我!」他說。

  「哦!有人知道你來馬尼拉嗎?」她突然就轉了話題。

  「我秘書知道!」他淡淡的。

  「那麼文珠也會知道!」她故意的吧?

  「文珠是誰?」他毫不起勁地舉一舉杯。

  「還有費烈,」她搖搖頭。「這次回香港,我們大概是水洗也不清了!」

  「可憐我連你八樓的房子也沒有進去過!」他說。

  「忘了你是純情小生嗎?」她笑。

  「純情者——純粹色情也!」他大笑。

  「缺德!」她也笑。「其實這兩個字很不通,純情,怪怪的,像日本的純吃茶!」

  「原本就是日本話翻譯過來的,」他說:「臺灣受日本影響很深!」

  「說起臺灣,你和以前臺大巳故校長傅斯年有什麼關係?」她問。

  「我是他孫兒!」他想也不想的就說。

  「真話?」她意外得驚訝,她沒猜錯吧?是有關係。

  「我是那麼有文化的人嗎?」他說著笑了:「准是我老豆看人家名字好,又同姓傅,就偷了來給我!」

  「你說話經過大腦,正經一點行不行?」她皺眉。

  「我也是猜的,傅斯年,真是這三個字?」他問。

  「絕對不錯,我在爸爸紀念冊上看見的!」她說。

  「好吧!我回去時問問看,或者會總有那麼一點兒莫名其妙的關係!」他說。

  機長在報告,也聽不清楚是什麼,看看時間,大概快到香港了吧?

  意心看斯年一眼,這次旅行,無論如何斯年解了她的寂寞,否則一個人真是悶。

  「慧心,回香港之後若你有時間,也去坐坐夜總會,好不好?」他充滿希望的。

  「如果有時間,可以!」她強調如果兩個字。

  他望著她半晌,搖搖頭。

  「我發覺長此以往,在你面前我簡直沒有個性了!」他在歎息。

  「我並沒有逼害你啊!」她笑。

  「你不覺得,我在委曲求全?」他說。

  「不要說得可憐兮兮,想表現個性,很好,一二三-掉頭走!」她說。

  「你以為我是會甘心!」他盯著她看。

  「那麼怎麼辦?我總不能自殺謝罪!」她說。

  他沉默了一陣,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。

  「意心,你臉上的五官分開來並不特別美麗,組合,起來為什麼這麼有魁力?」

  他凝視她。

  「我不覺得有魁力,我甚至不化妝!」她不以為意的「或者是你滿不在乎的那股味道吧?又或者是你智曆、冷靜的神采,又或者——」

  「別或者了,飛機下降了廠『她打斷他。

  她不希望他這麼研究她,這是很難堪的「真快,居然就到了香港!」他望一望窗外。「為什麼不多飛它十幾二十小時呢?」

  「多飛一百小時也是要到的?」她笑。、飛機輪胎著地,發出吱吱的聲音,漸漸的速度慢下來,滑向停機坪,機艙的門也開了。

  「香港!」他歎一口氣。「我發覺我已討厭這個地方!」

  「為什麼?」她站了起來,很覺意外。

  「在香港你離我很遠,希望淡了很多似的!」他說。

  她皺眉,他也歎氣。

  「下飛機吧!我想下午回公司報到!」她說。

  「不要這麼賣命,多休息半天有什麼不好?」他說,「你不覺得辛苦?」

  「一點也不!我不想自己未老先衰,才一個半小時的飛機,辛苦?」她搖頭。

  「好吧!下班時等我!」他也站起來。

  隨著各人下機,到移民局檢查,又拿了簡單的行李,他們出閘得很快。

  因為早晨飛機班次不密,機場的人不多,接機處也沒有人山人海的場面。

  「坐機場的士?」他問。

  她點點頭,逕自推著小箱子往前走。走下小小斜坡,越過鐵欄,忽然間,慧心和斯年同時看見一個人,文珠。

  文珠來了,她居然等在機場接機!

  一刹那間,慧心心念電轉,她該用什麼態度對文珠?說良心話,她問心無愧!

  只是——這場面尷尬,真正的水洗不清。

  斯年也意外,也震驚,但——他是男孩子,重要的是他大概想趁機表明一切,他猶豫一秒鐘,迎了上去。

  「文珠,你怎麼在這兒?」他笑著問。

  「接你們啊!」文珠也在笑,卻是非常不自然,「怎麼去馬尼拉旅行也不通知我一聲呢?」

  「我去開會,臨時決定的!」慧心淡然說。

  現在她想不捲進這遊渦怕也不行了吧?

  「我知道,我打過電話去你公司廠『文珠望著慧心似乎想望穿她。」是他們說你今天回來!「」是!「慧心還是笑得那麼淡漠自然。」我在飛機上遇見斯年,很巧,也很意外!「

  「對你是意外,是巧合,對斯年怕不是這樣吧?」文珠說得有骨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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