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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三


  男孩子最欣賞她,她全身最吸引人的一點也是這些吧?

  「文珠——其實也只是追問他這些日子在忙什麼!」他說。

  「他有麻煩了!」她全無芥蒂的。

  「文珠——真不聰明,」費烈歎一口氣。「她越這麼緊張,斯年大概會跑得越快!」

  「我不能瞭解他們,他們不是青梅竹馬嗎?」她問。

  「青梅竹馬——也有很多種形式的感情,」他搖頭。「斯年告訴過我,他對文珠好象我對文珠一樣!」

  「兄妹?」她笑著搖頭。「並不是很好的理由!」

  「斯年不是這樣的人,他說兄妹就是兄妹,」費烈很有風度。「我瞭解斯年,他敢做敢當!」

  「但是情形很糟,是不是?」她笑。「如果為了一個愛他的女孩子,他是值得的,只是我——很好笑!」

  「只要在他心中覺得不可笑,他也值得了!」費烈說。他倒很幫斯年。

  慧心思索著這句話,雖然是很有道理,但——她絕對不想給傅斯年任何鼓勵。

  「不是很傻?」她說。

  「傻不傻是個人感受,不是別人眼光!」他說。

  她吸一口氣,費烈不是普通的男孩子,甚至比他的外表更有深度,他的話很有說服力!

  「我想——我不該跟劍橋畢業學生辯論,我沒有機會,是不是?」她說。

  「不,我說的只是事實廠『他搖著頭。

  「我——該不該向文珠解釋一下?」她忽然問。

  「不必!你不想把事情弄得更糟吧?」他微笑。「你也該瞭解文珠的脾氣!」

  「那——我該怎麼做?」她問。

  到家了,停妥車,她跳下車。

  「你等斯年晚上的電話吧!」他駕車離開。

  費烈——真是那麼大方?那麼有風度的男孩?

  慧心獨自坐在客廳看電視。

  父母有應酬出門了,她覺得難得的清閒,而電視上這套西片又非常精彩,她看得很人神。

  門鈴在這時響起,她皺眉,不情不願的去開門,誰在這時候來呢?真不通氣。

  門開處,她呆怔一下。

  是一張熟悉的面孔,而且——不該在此地出現的,斯年,他不是說晚上打電話來嗎?他不是被文珠纏著嗎?他怎麼站在這?

  正想拒絕他進來——慧心從不接待男孩子。可是,斯年卻是怒衝衝地闖了進來。

  「他呢?他呢?叫他出來見我!」他邊走邊嚷。

  蕙心的臉沉下來,她不能忍受這麼莫名其妙的態度,算什麼呢?當她什麼人呢?

  「傅斯年,這兒不是你胡鬧的地方,」她沉聲說:「趁我還沒發怒前,你最好離開。」

  她開著門,站在門邊。

  「離開?」他霍然轉身,臉也脹紅了。「我今夜來要弄清楚,費烈到底怎麼回事!」

  「那你該找費烈,這兒不是你發潑的地方!」她絕不退縮的。

  她心裡真氣,好好的一部電影就這麼看不成了,而且斯年——他憑什麼資格?

  「沉蕙心,你憑點良心,」斯年怪叫沖過來,用力關上門。「我——難道不夠誠心?你要這樣對付我!」

  「我對付你?」慧心啼笑皆非。「你這是惡人先告狀?」

  「難道不是?你明知道文珠纏著我,我沒辦法來接你,你為什麼跟費烈走?」他叫。

  「我願意跟誰走就跟誰走,你管得著嗎?」她氣壞了,這真是莫名其妙得很。

  「我當然要管,」他緊緊地盯著她,恨不得一D把她吃掉。「我一定要管,你的事——我非管不可2」

  「傅斯年——你可別無理取鬧?」她叫。

  「你叫費烈出來,我和他講清楚,」他一把抓住她。「我不能忍受他每次扯我後腿!」

  「放開我!」她掙扎。「費烈怎麼會在這?」

  「怎麼不在這兒?送你回來之後,他一直沒回去過,他當然在這!」他嚷。「出來,費烈!」

  慧心狠狠地跺一跺腳,卻又掙不脫他。

  「你去找吧!別嚇一跳,我窩藏的三個男人在裡面!」她氣極了。

  斯年看她一眼,拖著她居然真往裡走。

  「你別以為我不敢,只要是男人,我見到一定殺了他!」說得咬牙切齒。

  她不響,任他拖著進去,一間間的屋子搜查。

  她是不滿他的莫名其妙行動,但卻又有些很特別的感受,似乎——被他的魯莽,被他的衝動感動了,斯年這樣的男人——居然也會這麼失態,這——這感動只是一剎那,被他怪叫所打斷。

  「他呢?人呢?你把他藏在哪裡?」他抓著她手臂的手指緊得像鐵鉗。

  「床底下,你為什麼不看?」她椰榆的。

  斯年呆怔一下,然後清醒了——若不是清醒,他剛才的戲做得真好,真傳神。

  「你——捉弄我?」他盯著她看。

  她穿著睡衣,披著晨摟,臉上沒有一絲化妝,真實得令斯年心中的漣碉一圈圈擴大。

  現在的社會裡,真實的女孩子難求,個個都像戴了面具,連喜怒哀樂都化了妝。

  「你自找的!」她瞪著他,絕不退縮。

  「我——嫉妒,你看不出來嗎?」他問。聲音已經柔和了好多,好多。

  「嫉妒的男人是最劣等的!」她冷笑。「對自己沒有信心才會嫉妒。」

  「我是最劣等的,我不在乎,但我的信心從哪裡來?你告訴我!」他目不轉睛的。

  「怎麼知道?你的事不必問我!」她冷冷的。

  「沈慧心,你——到底想強硬到幾時?」他吼。

  「我的原則我的個性不會改變!」她說。

  兩個互相瞪視著,卻沒有退讓的意恩。

  「但,你對費烈似乎沒有原則,沒有個件!」他說:「為什麼這樣不公平?」

  「費烈是君子,我們可以做普通朋友!」她淡然說。

  「我不是君子,我不要和你只是普通朋友,」他的臉又脹紅了,叫道:「我愛你,聽見了嗎?我愛你!」

  他大聲叫,整個房子都充滿了他的叫聲,連電視聲浪都被掩蓋了。

  「我愛你,」斯年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說了,然而——這次卻有看神秘的力量,真是,居然令慧心的心情波動了。

  「不要這樣,你為什麼不去廣播?」她制止他。隔壁的人聽到了多不好意恩?

  「我是要去廣播。如果能打動你的話,我去買下電臺所有的時間。」他目不轉睛的。

  「荒謬!」她說。忍不住的笑容溜了出來,斯年說的話跟他的人不配,這麼孩子氣!

  他看見了她的笑容,整個人都呆住了,這笑容——可愛得令人情不自禁,像小女孩和男朋友在賭氣,然後突然心軟,卻用笑容來表示諒解,這笑——真是像陽光照耀,她可是像諒解了的小女孩?

  「慧心——」他哺哺地叫。

  她皺眉,怎麼了?他怎麼突然發了癡似的?抓住她雙臂的手用力再用力,收縮再收縮——「我警告你,傅斯年——」她叫。心中充滿了一種說不出來的驚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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