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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十七


  「很冒昧,」露莎琳笑。「我實在很想見見伯父,伯母。」

  思朗忍不住頂她。

  「你真有本事,又能找到我們的地址。」

  「你不是要去英國嗎?」思奕也說:「我們以為你已經走了。沒想到你會來。」

  方氏夫婦都很意外,這個女人是誰?思奕兄妹的語氣又都不好。

  「見過長輩才走。」露莎琳還是笑。她的笑——總給人一種不懷好意之感。「我是露莎琳·雷,雷子樵的太太。」

  「啊——子樵?!」母親吃驚。「子樵有太太?」

  「我是從美國來,我想找子樵,他卻搬了家,失去聯絡。」她不說「失蹤」。「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。」

  「他在香港嗎?」方氏夫婦問。

  「這幾個月一直在。」露莎琳看看思奕又看看思朗。「他和方思曼一直見面。」

  「思曼——去了英國。」母親說。

  「請問你來——到底有什麼事?」思朗問。

  「只是禮貌拜訪。」露莎琳說:「也許伯母能幫忙,我想要思曼在英國的地址。」

  「你——思曼又不認識你,你怎能去打擾她?」思朗說。

  「經過倫敦,順便說聲哈羅而已。」她笑。「你們怎麼把我想成有目的似的。」

  「你分明有目的。」思朗語氣不好。

  「思朗——」母親驚疑不已。「到底怎麼回事?」

  「沒什麼事。」思奕不想父母擔心。「露莎琳想去看看思曼,她是順便的。」

  「她們——認識嗎?」母親不信。

  「認不認識不要緊,反正思曼是子樵的好朋友。」露莎琳說:「或者思曼知道子樵的消息。」

  母親望著思奕,神色嚴肅。

  「與思曼有什麼關係?」她問。思曼不是公司派她去倫敦受訓嗎?怎麼又跑出一個子樵?

  「雷子樵不是回美國了嗎?」父親也問。

  「是,他本來已經回去,後來又來香港,」思奕好困難的解釋。「沒有人知道他回來——」

  「除了方思曼。」露莎琳說。

  「他們也是偶然遇到的。」思朗叫。

  「他們一直有來往,西貢子樵住的那別墅的業主可以證明。」露莎琳簡單、直接的說:「方思曼去英國的同一日,子樵退租失去聯絡。」

  「那——是他自己的事。」思朗揚一揚頭。

  「事情這麼巧合,我是否該問一問方思曼?」露莎琳慢吞吞的。「可是我沒有方小姐的地址。」

  「你有本事找來這裡,大可以自己去查思曼地址——」

  「別說了,」父親揮一揮手,他已非常不高興。「把思曼的地址寫給雷太太。」

  「可是爸——」

  「寫給雷太太。」父親斬釘截鐵的說。「如果思曼知道子樵下落,應該告訴雷太太,人家是夫妻。」

  思朗不敢再辯,父親一向比較嚴肅,認真。她只好走回臥室寫思曼的地址出來。

  「我告訴你,你不要打擾思曼——」她警告。

  「說話要有禮貌。」父親說。

  「爸,思曼也不會知道子樵的蹤跡。」思奕皺眉。「這分明——無理取鬧」。

  「不許多說。」父親臉色越來越不好。「送雷太太回去。」

  露莎琳拿著地址就笑了,她站起來告辭。

  「不必送,我自己回去很方便。」她走向大門。「謝謝你們能把地址給我。」

  大門反彈回來,思朗已忍不住大叫。

  「這陰險的女人——」

  「不要凡事先怪人,該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錯。」父親說。

  「有什麼錯呢?思曼去英國與雷子樵失蹤絕對不會有關係。」思朗肯定的。

  「但是——這些日子和思曼來往密切的人是子樵,對不對?」父親目光炯炯。

  思朗看思奕一眼,點點頭又搖搖頭。

  「這又不代表什麼。思曼和傅堯來往也密切。」她說。

  「這怎麼一樣,子樵有太太,人家又找上門來,我們應該有個交待。」父親說:「你們都長大了,我以為你們能處理自己的事,但是——你們令我失望。」

  「爸爸,沒有人做錯事。」思奕說。

  「我不知道。」父親神色凝重。「現在打電話給思曼,只有她才能告訴我們一切。」

  「爸——這不好。」思奕:說「萬一不關思曼事,不是打擾了她?」

  「若是無關,打擾不了她。」父親說:「我們不能自私,子樵有太太。」

  「現在打?」思朗回房拿來號碼。「恐怕她那邊還是清晨,她沒起床

  父親瞪她一眼,她只好撥了號碼。

  思曼住在酒店,接線生告訴她現在才清晨四點,無論如何,還是找到了思曼。

  「思朗?!什麼時候?有什麼天大急事?」思曼惺松的聲音,但沒有生氣,反而很愉快。

  「爸爸讓我打來——思曼,有一個叫露莎琳的女人自稱是雷子樵太太來找我們。」

  「哦——為什麼?」思曼只呆怔了一下。「他不是離婚了兩年嗎?」

  「不知道。雷子樵在你離開香港那天即搬了家,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。然後——他太太來港。」思朗一邊說一邊偷看父親的神色。

  「她知道子樵失蹤?」思曼很冷靜。

  「我們——我們找不到子樵,於是打電報去美國他家。」思朗困難的說。事情因她而起。「我們——我和思奕以為子樵回美國了。」

  「你發現子樵離開的?」

  「是——思曼,現在露莎琳可能來倫敦找你。」

  思曼沒有立刻回答,不知道她在想什麼。

  「爸爸已經把地址給她了。」思朗再說:「她是個很麻煩的女人。」

  父親皺眉。思朗不敢再說。

  「我明白了。謝謝你的電話。」思曼說。

  「等一等——思曼,你不知道子樵下落?」思朗問。

  「怎麼會知道?」思曼立刻反問,「離開前一晚他並沒有告訴我什麼,甚至沒提搬家。」

  「你——預備怎麼辦?」思朗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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