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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二


  “我不反對傳統,可是工作的定義真是這樣?”他問。

  “你認為該怎樣?”她反問。

  “工作就是工作,不拘形式,不拘地點,只要完成任務,就算有了工作成就。”

  “你是說——你就是這樣在工作?”她欣喜的。

  “那麼,你以為誰在養我?”他笑得神秘。

  “不知道,有人嗎?”她俏皮的。

  “看!在陽光沙灘上,你的氣壓恢復了。”他凝望她。

  她微微一笑,沒有出聲。

  “有人說過你很性感嗎?”他忽然說。

  她呆怔一下,性感?!這兩個字怎麼會跟她這清淡飄逸的人連在一起,性感?!

  “瞎說。”她臉紅了。

  “真的。”他握住她的手,極自然的。“你鼻尖上沁出來的細小汗珠,你耳邊面額上的細小汗毛都好性感,這是我最真實的感覺!”

  『不許說。”她掙不脫他的手掌,也揮不開那又喜又驚又惱的感覺。性感?!

  “我可以不說,但感覺其實還是存在。”他日不轉睛。

  “不要——賊兮兮的望著我,”她急起來,全身都覺得赤熱,想冒汗。“我臉上有花?”

  『你很性感。”他還是說。

  “雷子樵。”她逼得大聲叫。

  “你知道嗎?思奕托人到處找我。”他立刻改了話題。

  “知道。他希望你回香港一次。”

  “我根本在香港。”他頗為自得的笑。“以前一個同事通知我家人,於是我就知道了。”

  “家人。你有家人在美國?”

  “我總不成是石頭裡進出來的。”

  “從來沒聽你提過。”她吸一口氣,平靜下來。

  兩人很自然的手握著手漫步沙灘上。

  『我根本沒對任何人談過我的以往,提過我的家人。”他望著遠方。

  “你是可以不講。”

  “你想不想知道?”他又望著她。

  “我並不八卦,不喜歡探人私隱。如果你說,我很願意聽。”她說得很得體。

  “謝謝你。”他用力捏捏她的手心。懂她的意思。

  “你——可知道思奕要我回來做什麼?”他還是不說往事。或者往事的確並不愉快。

  “知道一點點。”

  “什麼叫知道一點點?思奕跟你提過?”他問。

  她仿佛很為難似的沉默著。過了一陣才說:

  “最好你見著他時才問。”

  “我並不打算『回來』,更不打算見他。”

  “那就算了,你也不必知道他為什麼找你。”她說。

  “與你有關?』他猜。

  “不,完全沒有關係。。她搖搖頭。“不要太敏感。”

  “思奕比較瞭解我,或者——他看出了我的矛盾。”他似在自語。

  “除了你深藏不露外,你的大鬍子也幫了你的忙,沒有人能看清鬍子後面的你。。她說。

  “包括你?。他問。

  “是。我的幻想並不多,縮以我相信看到的真真實實一切。”她說。

  “我明白了。”他點點頭。

  “明白思奕為什麼找你?”她問。

  “明白你。而思奕,我永遠猜不透。”他說。

  她考慮一陣。思朗的事在她心中矛盾著,該不該告訴他?說出來的後果可能有兩個:他覺得荒謬或他有興趣。她不想試探,太冒險。

  “或者他只是想念你。”她說。

  “思奕事業心強,感情對他並不重要。”

  “你呢?”不知道為什麼,她就這麼問了。

  他看她,仿佛在問:你不明白嗎?

  “我矛盾。事業應該重要,可是感情對我更強烈些。矛盾過後,我逃避,兩者都逃避。”他搖頭。“而逃避之後覺得太痛若,我又回頭——我很糟,是不是?可能把事情弄得一塌糊塗。”

  “目前還看不出來哦!”她說。

  “好在你仁慈。”他笑。

  “與我仁慈與否有關?”

  “當然。”他思索一下。”回來之初——我以為你不肯再見我。”

  “以前我們有仇?”

  “以前——我得罪過你。”

  “不覺得。幾時?為什麼?”她問。

  “別不承認,我知道自己做了什麼,”他還是顧左右再言他的。“就算今天你不理我,我也活該。”

  “實在沒有那麼嚴重的事。”

  “或者——你的感受沒有我深,沒有我強烈。”

  “當初——我們並不接近。”她慢慢說:“而且最主要的,我並不瞭解你。”

  “現在你瞭解我嗎?”

  “你離開後我——漸漸明白一些事,你回來當然瞭解更多些,不過並不『全』瞭解,也不算『深』。”她說。

  “有一天——我會讓你完全瞭解我。”他肯定的。“我現在正在準備。”

  “我不明白。瞭解也要作準備。”她笑。

  “我與一般同年紀的人不同,”他猶豫半晌,才說:“我比他們多了一番經歷。”

  她只聰明的望著他,並不追問。

  “總之——適當的時候我會告訴你。”他有點不自在。說起往事經歷,他很“怯”似的。

  “我該不該說謝謝?”

  “別說謝,只要你肯當名聽眾我已經很開心了。”他說。

  “那麼,我們一起等那適當的機會——,可以告訴我的時候。”她仰著頭笑,很有信心的樣子。

  他望著她的神情,仿佛癡呆了。

  “每次見你,你好象都有些不同,有點改變。你是不是會變魔術?”他孩子氣的。

  “我是魔術師,我會把尖沙咀鐘樓變走。”她笑。

  “什麼意思?尖沙咀鐘樓?”他問。

  “電視裡宣傳的魔術啊!前說可以把鐘樓變走,如果真是魔術,大家可能會口服心服,但只是用鏡頭特技,就開觀眾的玩笑了,當觀眾才3歲?”

  “真是這樣?”他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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