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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二


  思奕看思朗一眼,有怪她的意思。

  「怎麼關我的事呢?」思朗不以為然。

  「你少出聲就行了。」思奕沒好氣的。

  一直到沙田,思奕都不大開心似的。思朗也不出聲,象在生悶氣。

  「你們倆到底搞什麼鬼?」思曼忍不住笑。「打啞謎,好象小孩子似的。」

  「思朗口松壞事。」思奕在餐廳前把車停好。

  「我壞了什麼事?誰知道你心裡打什麼鬼主意?」思朗不甘示弱。

  「我看不出壞了什麼事啊!」思曼一直保持恬適的微笑。「別鬧了,多吃一隻鴿子吧!」

  兄妹倆這才一笑釋然。

  「思曼,你和傅堯到底怎樣了?」思奕也沉不住氣。

  「朋友而已,完全沒有怎樣。」思曼淡淡的。

  「他求過婚嗎?你答應過嗎?」思奕實在很關心。

  「還差十萬八千里呢!」思曼笑。「我們是朋友,但未必是結婚的那種。」

  「啊!這還好些。」思奕比兩個妹妹都孩子氣。「我真怕你會嫁給他。」

  「碰不到我滿意的,我不會結婚,我不委屈自己。」

  「你心目中有理想的對象?」思朗急問。

  「沒有。我一切隨緣。」思曼說。

  六

  思曼越來越討厭假期了。

  除了工作,生活仿佛若有所失,閑著的時間難打發。她想,若每天工作十二小時該多好?但放假的日子裡她又不能獨自一人到公司。更不能常常跟思奕、思朗去逛街——思奕真怪,這陣子總愛往西貢跑,他有毛病?認定了這條路?唯一的辦法是,接受傅堯的約會。

  傅堯這個人——她對他完全沒有評語。正如思奕說他挑不出什麼缺點和毛病,四四方方、正正派派,各方面條件都不錯。也許——這不「正常」,太挑不出毛病就成為他唯一的缺點吧?他令人完全提不起興趣,或者說,他無法令思曼的感情起反應。

  傅堯說要出海,這種季節——也罷,在船上吹吹深秋的風也不錯,多加件衣服就是。反正她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節目。

  他顯得莫名的興奮。

  她暗覺好笑,這麼普通的事有什麼好興奮的呢?傅堯這人有點神經質,而且好容易滿足。

  思曼早已習慣與他單獨相處。

  他左手放在右手上,一會兒又右手握著左手,一副神情緊張的樣子,卻又訥訥說不出話。思曼不想鼓勵他——她從沒給過他明示、暗示或鼓勵,她待他如同事,如普通朋友,如兄長。她始終淡淡的望著海。

  她坐過幾次這遊艇,今天看來特別漂亮,傅堯在船上佈置了花。

  「遊艇上放那麼多花,很浪費。」她說。

  「不。昨天妹妹在船上訂婚,」他說。臉上因興奮而紅起來。「不是我特別佈置的。」

  「哦!」她只淡淡的答。

  「等會兒我們——」他又搓搓手,欲言又止。「我們不如去南丫島吃海鮮。」

  「南丫島吃海鮮?」她很意外。

  「不,不,如果你不喜歡就算了,」他立刻說。比平日「亂」很多,語無倫次似的。「我們可以回香港吃,我的意思是——你不覺得今天很特別?」

  「你認為特別?」

  「哎——也不是特別,我——我——有些話想告訴你。」他鼓足了勇氣。

  「說吧!」她靠在沙發上,把自己安置得很舒服。

  「我——」他舔舔舌頭又搓搓手,看她一眼又立刻避開,非常為難似的。「我的意思是——妹妹昨天訂婚了,我們——是不是也差不多到時候了。」

  思曼因為驚訝、意外得過分,臉上反而沒有什麼表情。她呆呆的望著他,什麼叫「也差不多到時候了?」什麼「時候」?他是說也要和她訂婚?

  立刻,她的頭昏了。她和他訂婚?!開什麼玩笑?

  「思曼,你同意了,是嗎?」他誤會了她的沉默。「我知道應該是這結果,但是我還是緊張——」

  「傅堯,」思曼不得不出聲了。她內心是又驚又怒,可是她儘量放柔了聲音,不想嚇著他。「我不是這意思,我從來沒想過訂婚、結婚的事,你令我吃驚,我們甚至還不曾互相瞭解。」

  輪到他呆愕了。他不能置信的望著她仿傅那些話不是出自思曼的口。

  「我們——不是一直很好?」他夢囈般的說。

  「是很好的朋友。」她吸一口氣。必須很小心的說,才不會刺激他。

  他是好人,無論如何不能傷他。

  「一直以來你只接受我的約會,以前還有雷子樵,他已離開。我以為——以為——」他喃喃說,似在自語。

  這個時候還提雷子樵,簡直令她啼笑皆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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