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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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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早知道你會喜歡子樵這種人,你們倆在某方面上十分相象。」思奕頗為自得。「我沒看錯。」 「三分顏色上大紅。」她故意瞪他一眼。「我以為你們兄弟兩人輪流浪費公司錢,輪流上課。」 「子樵需要嗎?他已是美國第一流人才。」他叫。「喂!上回你倆單獨出海,結果進展如何?」 「不知道哦!他坐艙頂,我坐艙裡,我們沒怎麼見到面。」她說。 「有——你們這種怪人。」他喃喃說:「上次子據說他在小艇上睡覺,差點沒被你嚇死。」 「他居然——這樣說?」她幾乎跳起來。想著子樵那種茫然望天的情形,又忍不住笑。「他才嚇我一跳,直挺挺的躺在那兒,象——象攤屍。」 「方思曼也講這『難聽』的話?」他笑。 「還有更精采的,要不要聽?」她也笑。 「不和你囉嗦了,沖涼上床了。」他跳起來,並順手關了那古古怪怪的音樂。 她只好退出去。仍然不知道子樵的歸期。 「思曼,」思奕叫住她,故作神秘的。「子樵後天晚上回來,要不要去接機?」 思曼不理他,逕自回臥室。 子樵後天晚上回來,她松一口氣——但——為什麼松一口氣? 為什麼釋然?她自己莫名其妙。 但子樵回來——無論如何是很好的事。 打開一本書,她甚至輕鬆的哼起歌來。 或者思奕說得對,她和子樵在某方面十分相似,至少他們談得來,能交通。 這年頭要交一個談得來,能交通的人也不是那麼容易;得三生有緣才行——三生有緣?怎麼想到這些字? 思朗悄聲推門進來,帶著一臉孔的疲累。 「怎麼了?好象一天一夜沒睡過似的。」思曼說。 「戀愛真辛苦,真累。」思朗誇張的。 「是不是你個人過分投入?別人都神采飛揚的,一點不象你。」 「或者吧!我們把一年戀愛的時間濃縮起來,所以我們倆都覺得辛苦,覺得疲累。」思朗倒在籐椅上。 「願聞其詳。」 「還有什麼詳不詳?」思朗苦笑。「一年的感情在這兩個多月中付光,一年中的話都說完,如今兩人天天相對竟覺得無話可說,無話可談,真是荒謬!」 「的確荒謬,」思曼笑。「相對無言之下,你們預備怎麼辦?」 「不知道,」思朗有點迷惘。「真的不知道,我和他的感覺都一樣。」 「難道愛過了就——算了?」 「不。我們仍相愛,只是再無火花,」思朗象在呻吟。「你知道,我是追求愛情火花的人。」 思曼只是搖頭,並不插嘴。 「思曼,你不明白,讓我這樣平平淡淡的愛,是不可能的,我要爬一個又一個高峰——但——我相信,他無力再陪我。」 「什麼意思?你們想分手?」思曼皺眉。「你才說你們還是相愛。」 「是相愛。但我們在一起再無快樂。」 「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,矛盾得要命。」思曼打開書本。「愛情並不只是火光一閃,該是恒久的事。」 「那是過時的論調,現在沒有人再如此了。」 「你開玩笑。愛情有什麼過不過時?永永遠遠,世世代代都是一樣,除非不是真愛。」 「我愛他,真的,」思朗皺著眉頭。「我們已協議分開一個月試試,我們都要冷靜。」 「科學越進步,世上的事就越荒謬怪誕,」思曼笑。「愛就愛了,還要什麼冷靜?這一冷靜,怕什麼也不剩了。」 「那也是好事。相愛的人未必凡事合得來,趁現在還不遲,早分開對大家的傷害都少。」 「你們已決定分開?」思曼認真的。 「我沒有辦法,我不能整天對著一個不能令我快樂的人。」思朗說。 思曼思索一陣,慢慢說: 「你對愛情看法不正確。」 「我不承認。只能說各人的愛情觀念不同,」思朗很肯定。「我是一生一輩子追尋愛情,不怕遇到任何困難險阻,直到追到手為止。」 「那麼——你告訴我,你到底要哪一種愛情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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