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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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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又怎能忘掉他這個人?我嚇得半死,但他卻全不知情,又不像假裝。當初我拒他千里之外,是我嚇得手足無措,我要保護自己。” 誰又想得到,同一個人,第二次又這麼狂熱地愛上她,這是緣訂三生吧? “你預備一輩子不把這秘密掀開?” 雪曼點點頭,再點點頭。 “我不敢冒險。”她說。 “關於那孩子呢?”甯兒關心地問。 “雪茹幫我努力找尋,無論如何,我想得回孩子,這是我一輩子最大的遺憾。” “放暑假時我們一起去新加坡找。”甯兒充滿了希望和信心。“有志者事竟成。” “不知道她在世上哪一個角落,而且── 孩子會不會諒解?願不願意回來?”雪曼黯然。 “先找到再說。天生的血緣關係,她一定會諒解的。” “但願如此。”雪曼輕輕吐出幾個字。 她慢慢下床,赤著足走出去,那瘦削的背影像一個孤單的幽靈。 “阿姨── ”甯兒忘我地叫。沖過去抱著她,心中充滿了澎湃的情緒,她覺得她有責任保護雪曼,幫助雪曼。“你放心,無論如何困難,我一定幫你完成心願。” 雪曼的眼淚滴在甯兒的手背上,甯兒的心抽搐疼痛,她最愛的阿姨,竟有一件這樣的傷心事,她一定不能坐視。“你放心,一切有我。”說這話時,甯兒覺得自己像高大的巨人,充滿信心。 嘯天回來,一下飛機就趕到雪曼家,提著行李氣喘喘地奔進來,把開門的司機嚇一大跳,以為發生了什麼意外。 “雪曼,雪曼,雪曼,”他一口氣奔上樓,停在雪曼的臥室外,“你在裡面,是嗎?” 雪曼頗吃驚地開門出來,重新掩上門。 “什麼事?你怎麼這樣急?” “不不,我只想馬上見到你,我們已一星期沒見面, 我想得發瘋。”他目不轉睛,像個傻瓜般地望著她。 她臉上慢慢浮起紅暈,眼中亮起寶石般的光輝,那神情極像一個害羞的少女。 “雪曼── ”他忍無可忍地一把擁住她,呼吸也急促起來。 “不要這樣。”她極力掙扎。“放開我。” “我想我是發瘋了,”他不肯放手,“雪曼,你是不是會下降頭?” “放開我,嘯天。”她真怕珠姐這個時候會撞來。“先放開我。” 他突然間放手,呆呆望著她。 “你叫我,是不是?剛才你叫我。”他喃喃自語,“我聽過這種聲音,我一定聽過,你再叫一次,雪曼,求求你再叫一次。” “發神經。”她驚魂甫走,後退兩步。“你到樓下等我。” “我以前一定聽過你叫我的聲音,就是這樣:嘯天。要不然夢中聽過,上輩子聽過。” 雪曼一轉身回到臥室,並關上房門。 “雪曼,你出來。”他急叫。 “樓下等我。你先下樓。” “我下樓,你馬上下來,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講。”他急得像個孩子。 “你先下去。”心理上,她極保守。嘯天這麼沖上來,即使讓工人們看到,她也不喜歡。 嘯天無可奈何地下樓,一邊頻頻回望。 “你快來。”他叫。 珠姐站在樓梯邊微笑,手中花盤上是茶。 “她不許我上樓。”嘯天指指。 珠姐把他引進客廳坐下。 “少奶就會下樓。”她說。 雪曼足足等了十分鐘才下來,她先要平復自己的情緒。她知道剛才一剎那嘯天是真情流露不能自已,但她一時接受不來,她含蓄而保守,她有自己的方式。 “你在懲罰我嗎?”他捉住她的手。 她臉又紅,更快地摔開他。 “坐在那兒不許動。”她沉下臉。 他望著她一陣,知道她是認真的,只好遠遠地坐在她對面。 “你真殘忍。”他咬牙切齒。 “請照我的方式,不要工人講閒話。” 他立刻四望,不見珠姐,但難保她的眼睛不在任何一處門縫,他坐端正一些。 “這樣行了?” “誰去接你?何哲?” “我坐的士回來,從來不喜歡接接送送,從來都是孤身走我路。” “唱歌嗎?”她笑了。 “雪曼,我們立刻訂婚,我不能再等,我要名份已定。”他說。 “哪有這麼急?怎麼說起風就是雨?” “這次旅行我想了很多,我的心七上八落,完全不能穩定,我擔心會失去你。” “這是什麼話?” “我不知道。但我有一種好怪但好強烈的感覺,我曾經失去過你。” “又來了,哪有這樣的事?” “我不騙你。”他是認真的。“我真的有那種感覺,好象割心割肺般痛,整個人像四散了,不再完整,不再是自己。” “不許再講。”她色變。 “那你答應,我們立刻籌備訂婚,讓我能安心做事,安心做人。” “你自私,怎麼不替我想想。” “你有什麼困難?”他愕然。他也天真。 “至少── 學森過世滿了周年,而且我不喜歡訂婚。” “那要怎樣?”他著急。 “我們又不是孩子,訂婚── 有什麼意義?如果真的── 不如結婚。”她脹紅了臉。 “雪曼── ”嘯天驚喜地跳起來。 “坐下。”她用嚴厲的眼神制止他。 “你是說結婚,我沒聽錯嗎?” “我說如果。我說不喜歡訂婚。” “好好,我懂了。我會耐心等一等,盡最大努力的耐心。謝謝你,雪曼。” “那天我們在姑姑家吃飯,很開心,陳漢也去了。”她一下子就轉開話題。 “我們家何哲為什麼不去?” “他為你應酬中東客戶。” “阿哲做得不錯,將來我就可以退休,把責任交給他。我帶你到全世界走走。” “你就是想不務正業。” “做了大半輩子,夠了。”他盯著她看。“以後我的正業是陪你,副業才是做生意。” “我們請姑姑和諾宜來吃餐飯,我很想你認識她,很特別的一個女人,好品味好氣質。” “除了你還有另一個這樣的女人?” “別想討好我,我和她是不能比的,她像皓月當空,我只配做小星星。” “你太抬舉她,哪 有那樣的女人?不過倒引起我的好奇心。” “我請她來家裡,我親自下廚。”雪曼很興奮。“請陳漢、何哲、諾宜甚至林士軒都來,熱鬧一點。” “我做男主人。” “又胡鬧。媽媽比較嚴肅,你不要在她面前亂開玩笑,我怕她不喜歡。” “這倒像阿哲、阿傑的媽媽,她令我只有敬畏,沒有愛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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