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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六


  “安娜,我是龐太大,我想請你給我蘇哲的電話。”她說,很自然地想起蘇哲這永遠的中間人。

  “是,請等一等!”安娜在翻電話簿,“有了,請記下,蘇小姐的電話是——”

  思嘉掛了電話,手指立刻不受控制地撥了蘇哲的電話。她的個性並不象她懶洋洋、毫不起勁的外貌,她也性急,也衝動。

  “蘇哲。”是蘇哲爽朗的聲音。

  “蘇哲,是我,思嘉,”她急切地說。突然,她又停住了,她該怎樣和蘇哲講?她把聲音放慢,放緩了:“有一點事想麻煩你。”

  “沒問題,你說吧!只要我做得到。”蘇哲笑,“今天不進廠拍片?”

  “下午才有通告。”思嘉獎,“我還在床上。”

  “還在床上?”蘇哲失笑,“你真享福。什麼事呢?這麼急打電話找我?”

  “不急——剛才我看到一點潘烈的消息,他要拍外國片了!”思嘉小心地考慮措詞。

  她怕人誤會了,但——她又開始後悔打這電話了。

  “我也看到,很不錯啊!”

  “請轉告他,三思而行。”思嘉認真地說。

  “哦——為什麼?這不是好事?”蘇哲不懂。

  “我的意思是——外國人只是想利用潘烈的名氣,並不想真正捧他。他若接片,要先看劇本。”她說。

  蘇哲沒有立刻回答,過了好一陣才說:

  “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?”又補充說,“我也好久沒見他了!”

  “是嗎?”思嘉好意外,“你也沒見到他?”

  “這一年多來他每天都忙,每天都在片廠或外景地,我自己工作也忙,”蘇哲笑,“何況我覺得,如果你告訴他,他會比較肯接受。”

  “但是我跟他不熟。”思嘉說。

  對這個電話,她已後悔極了。衝動之下沒想後呆,她真的不想再引起什麼事。

  “還是你講吧!思嘉,我把他的電話給你。”蘇哲立刻說了一個號碼,“你記下。”

  思嘉沒有用筆記下,蘇哲只說了一次,她已記在腦裡,記在心裡了。

  “那——就算了,”她這麼說,“他自己也會想,也不必別人提醒他。”

  “看過他的電影嗎?”蘇哲試探。

  “四部片都看過,他演得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好。”思嘉笑起來,“他是演技派的。”

  “你們現在同是超級巨墾了。”蘇哲說。

  “他紅得很快。”思嘉顧左右而言它,“什麼時候我們聚一聚,好久沒見你了!”

  “也約潘烈?”蘇哲問。

  “不——我是說你,”思嘉有點窘。“來片廠看我,好嗎?我下午四點到一點。”

  “OK。如果晚上沒事,我一定來。”蘇哲笑說。

  然後她們一起掛上電話。

  思嘉仍然回到床上,心裡那個電話號碼不停湧現,她覺得煩,不該打這電話的。

  終於是沒打,因為龐逸回來了。

  “還沒起床?”龐逸笑問。

  “早醒了,在看報紙。”她伸個懶腰,順手把報紙扔在地毯上。

  “願不願意陪我午餐?”他溫柔地說。

  “當然。”她慢慢下床,“下午有通告,再懶下去,臉會腫,拍出的鏡頭不好看。”

  “沒有心情今天就不拍了!”他很縱容她。

  “誰說不拍?”她抓起衣服往浴室去,“我寧願去片場活動一下,我悶壞了。”

  並沒有關上浴室門,她就開始梳洗。

  “安娜說你剛才找蘇哲?”龐逸輕描淡寫地問。

  她皺皺眉,安娜連這點小事也告訴龐逸?他豈不是對她的一切了如指掌?

  他也知道她在車上嚴拒潘烈的事嗎?

  “是。”她淡談地說,“好久沒見她了。”

  “要不要請她到家裡吃晚飯?”他問。

  “不必了,她可能會去片場探我班。”她說,“這幾天我都有晚班戲。”

  “又拼晚班?!”龐逸不悅:“我吩咐過不許給你晚班的。”

  “老爹,是拍晚上的戲啊!”思嘉失笑,“總不能製造一個夜晚的佈景,何況只到一點鐘。”

  他考慮了一下,又露出笑容。

  “晚上我去陪你。”

  “好啊——你沒有應酬?”她問。

  “到一到就行了,不必停留太久。”他說,“我不喜歡回到家裡看不到你。”

  “下一部戲你自己做導演吧!”她說笑。

  “好啊!十年沒自己導過戲了!”他順從地說。無論思嘉說什麼,他沒有不從的:“說不定拿金像獎。”

  “那是肯定的。你在好萊塢那班老友不狂捧你才怪。”她走出浴室,“我可能也變影后。”

  “想不想當影后?”他認真地問。

  “東方人,不可能有機會。”她搖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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