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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九


  五

  慶功宴已過了兩天,潘烈一直沒再見蘇哲,以前隨時隨地可以在身邊出現的人,一下子不見了,他覺得很不習慣。而且——他想見她,想從她那兒得知一些思嘉的消息。

  她可是故意避不見面?她為那晚的事在生氣?

  “培元,你見到蘇哲嗎?”他忍不住問。

  “剛才還一起在餐廳喝汽水,怎麼?你對她?”培元雖目睹那晚的事,他卻一個字也不提。

  “不——這兩天都沒見到她。”潘烈搖搖頭。

  “可能她忙。”培元淡淡地,“每個項目她都在採訪,都在決賽階段。”

  潘烈點點頭。

  但他知道這不是理由。以前蘇哲再忙也抽空找他說幾句話,蘇哲對他的“特別”關心是明顯的。

  “想找她可以去餐廳試試,”培元又說,“她總是約選手在那兒接受訪問。”

  潘烈沒出聲,培元卻逕自出去了。

  潘烈雖想見蘇哲,卻不想找她。好幾次他都覺得她對他的“特別”已過了分,他不傻,不想自找麻煩。

  可是除了蘇哲,他又無從得知思嘉的消息,他為這件事而煩,而矛盾!

  或者——到會客室去找些報紙看吧!

  會客室靜悄悄的,大多數選手都去看決賽,要不然都出去逛街,買紀念品。他們的隊伍也打算後天離開LA呢!教練說,回去後會有盛大的歡迎儀式。

  盛大的歡迎儀式?他下意識地搖頭。他並不喜歡這些,拿世運金牌只不過是一個運動員的最大目標,每一個人都為這目標努力,他的努力有了成果,只是這樣。

  沒有什麼盛大歡迎的理由,真的!

  美國的報紙比一本書還厚,他只隨意看看大標題,世運的消息占了最多篇幅,還有人在寫他的事,說他是第一位東方人得到此項運動的金牌。

  他輕輕笑起來,已經過了四天還提?東方人得金牌就令人意外嗎?那些美國佬到今天還對東方人有點“另眼相看”的味道,眼光胸襟都未免太窄了吧?

  門外有輕悄的腳步聲,他抬頭,看到蘇哲。

  “你找我?”蘇哲大方地、若無其事地問。

  “你走路為什麼這麼輕?完全不象你。”他不答反問,叫他承認找她是很難的一件事。

  “怕又惹火了潘大爺啊!”她笑起來。

  “小心眼兒,還真記仇?”他也笑了。

  “為什麼不?君子報仇十年不晚!”她說。

  就以這麼輕鬆的場面化解他們之間的僵局。

  “你很忙,是不是?”

  “和以前差不多。”她聳聳肩,“逛了兩趟街,結果什麼也買不到。”

  “後天的機位訂好了?”他問。

  “是架包機。”她說,“喂!還有兩天就回家,你不買點紀念品回去送人?”

  “沒有需要,我從不做這種事。”

  “這是一點人情,代表心意。”她說。

  “我不懂人情,也沒有心意。”他還是搖頭。

  “我說你越來越怪,完全沒有錯。”她瞪眼,“喂!龐逸他們昨天走了!”

  他皺眉。很想問“思嘉呢?”但思嘉總是跟著丈夫的,他問豈不多餘?

  “曲終人散,這是必然的道理。”他說。

  “龐逸打了電話給我,他們去巴黎。”她繼續說。她明知他想知道這消息,“思嘉要添新裝。”

  “每季換新裝就往巴黎跑,太浪費,太奢華了。”

  “人家是龐夫人,叫她長住巴黎,天天換時裝人家也換得起。”她是故意這麼說的嗎?

  “她嫁龐逸是因為他的財富?”他不屑地問。

  “錯了,她欣賞他的才華,和他的藝術修養。”她說,“要想娶她的國際富豪們,是要排隊的。”

  “錢對女人真是那麼重要?”他象在自問。

  “我不知道。思嘉本身也富有,她可能並不在乎錢,但是——她這種女人大概是要極多的錢來供養的。”她想一想,說,“那天慶功宴上她的那套鑽石項鍊和戒指,我聽一個洋女人說,要值一百萬美金。”

  “很荒謬的事!”他冷哼一聲,“這種女人只能在富豪家做裝飾品。”

  “別這麼說,好嗎?”蘇哲笑,“龐逸愛她,對她視若珍寶,你不該侮辱她!”

  侮辱她?他吃了一驚,他有這意圖嗎?或是——他在自拔?在自救?把她形象弄得更壞一點,好讓自己死心?會是這樣嗎?

  “不是侮辱,我——偏激!”他透一口氣。

  “我明白你的意思,不必刻意醜化她,她真是一個極可愛、極有魅力的女人,主要的看你的決心和意志。”她說。

  他臉紅了,半晌不語。

  “龐逸還叫我問候你,希望你沒忘記考慮他的建議。”她再說。

  “他——有沒有提那晚的事?”他忍不住問。

  “那晚?那晚什麼事?”她有點誇張,“他什麼都沒提,只說回去後大家約時間見面。”

  “他——什麼時候回去?”

  “大概一星期左右。”她笑,“思嘉在巴黎有熟的時裝設計家,她買衣服很快,尤其她穿什麼衣服都好看。”

  “她穿白運動衫最好看。”他衝口而出。

  她捉狹地看他一眼,曖昧地笑起來。

  “我沒事了,你可不可以陪我逛街?”她笑問。

  “不——”他不知道為什麼要推,“我約了石龍去觀光,來了這麼久,總要看清楚LA。”

  “好吧!我們分道揚鏢。”她很爽快,“晚上回來一起晚餐,好不好?”

  “如果——我趕得及回來的話。”他勉強地說。

  “OK,若回來打電話去宿舍找我。”她揚手轉身走了。

  潘烈望著她的背影,告訴自己這電話他一定不會打。

  思嘉已從巴黎回來。

  在他們漂亮的家裡,她過著和往常大同小異的日子。身為一個超級巨星,她的生活是平淡了些。但普通的日子,她當自己是龐逸太太,所以她心境平和,無波無浪。

  梳洗完畢,做完運動,她沖涼換一件白絲長裙下樓,如果今天沒有工作,她照例是不吃早餐的,早餐和午餐當成一餐,她認為比較適合。

  龐逸勸了她無數次,她仍我行我素——是了,她是個頗我行我素的人。

  龐逸在起居室裡看報,這是他的習慣。通常要陪思嘉午餐後,他才去公司。

  “不吃早餐?”龐逸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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