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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十五


  “那麼——我上來。”他說。

  “不,我下樓。我正要回公司。”她說。

  收線後,一分鐘也不停留的就走出大門——她發現,對他,她已不再猶豫了。

  思宇倚在門邊,臉色陰沉——每一次做錯事,他總是這樣,她已經見慣,再沒有感覺。

  她站在他面前,很清楚的看見他的臉。他真是好看,英俊之外還有強烈的自我性格,尤其在陽光下,的確生動而吸引人。

  但——陽光照不到他時呢?她搖搖頭,不再想下去。

  “我們——立刻去註冊結婚。”這是他的第一句話。

  又黑又深的脖子裡的光芒實在令人難測、難懂。

  她看他,既不激動也不意外。

  “謝謝你,可惜——太遲了。”她說。

  他能講這樣的話——他已經盡了力,不是嗎?他是那樣孝順和放縱母親,他現在竟肯做母親不准的事。

  “不遲,怎麼遲呢?”他一把抓住她:“我想——我是需要一點正式的約束。”

  “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約束你,”她瞭解的搖頭:“包括人、感情、條文,你自己也知道的!”

  “我想試試真的。”他看得出有城意。

  “我給你很多次機會,但今天——機會沒有了。”她坦然說。

  說這些話,她一點也不覺為難,她自己也奇怪。

  “不,一定還有,心妍,這次我誠心,我們結婚——”

  “你母親不會同意。”她說。

  “她——”他臉色改變一下:“不理她,我們先結婚再說,她總要接受你!”

  “其實——我不一定要她接受,”她坦然:“我不能忍受她,這是我最坦白的真話。”

  他呆怔半晌,心妍今天完全變了。

  “你們可以不必在一起,這不重要,重要的是——”

  “重要的是你不必再騙自己,”她輕歎一聲;“你這麼騙自己其實是很痛苦的事。”

  “我沒有——”他叫。

  然後住口。他是在騙自己,誰說不是呢?他一次又一次要求心妍給他機會,他會改過,但他明知改不了,也不會改,不是嗎?

  “我們互相很瞭解,是不是,”她搖頭:“我不想再拖下去,不論表面上的,或實際上的。”

  “你對我死了心?”他凝望她。

  他是喜歡她、愛她的,是不是?知道她這次可能真離他而去,他的心也痛。

  “我不知道,或者是——”她稍為動一動,又聽見那些玻璃碎裂聲,“只是一些玻璃碎裂。”

  “玻璃碎裂?”

  他聽不懂。

  她知道他不會懂。這方面,他們根本不是同一類型的人,不能勉強他們一樣。

  “我要回電視臺拍戲。”她說。

  “我們的事還沒有講完。”他立刻說。

  “我們之間沒有事可再談。”她搖搖頭。

  奇怪的是,她這一次決定離開他,為什麼心中不再覺得痛了?為什麼?真是那句哀莫大幹心死?不,不,她不這麼想,真的!

  “心妍,不要做出這種樣子,我已經願意結婚了,你還想我怎樣?”他忍不往。

  “我完全設想過要你怎樣,”她直視他:”你願意結婚是你的

  事,與我有什麼關係?”她說,不哀不喜,不悲不樂,一切如止水般平靜。

  “你只是在懲罰我,我知道,”他有一廂情願的說法:“你明知我不是故意去做那些事情的。”

  “我什麼都不知道,”她說:“只知道我今天要拍戲,如此而已!”

  “心妍——”他色變。

  “對我來說,今天沒有比拍戲更重要的事,明天也是!”她說:“演戲是我的職業。”

  “你不是告訴我——一切都不可挽回了嗎?”他連聲音也變了。

  “有人要挽回嗎?”她輕輕的笑。

  “有,我要挽回,誠心誠意的,”他一把抓住她的手。情急之下,他總是如此的:“我可以發毒誓,這是最後一次,你——不是想逼死我吧?”

  “死能解決什麼?”她望著他笑。她無法把“死”這個字和他連在一起。“而且這件事對你並不那麼重要。”

  “誰說不重要,心研,我——”

  “你說過,事業、母親並重,其他的並不重要,”她搖搖頭:“思宇,大家都不必勉強了,你拖著我,我拖著你,到後來——恐怕只有累死為止。”

  “怎麼會呢?怎麼會呢?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!”他急切的說。

  “不要再說了,一切已經成為過去。”她打斷他。

  “不,不能過去,讓我們馬上去註冊,我們找記者,告訴全世界的人我們馬上結婚——”他堅決地說。

  “沒有用。”她輕輕推開他的手;”結婚是你的衝動,衝動過後你會後悔。”

  “不會,絕對不會,你知道我愛你——”

  “可是我不能答應你。”她正色說。

  “為什麼?為什麼?就因為昨夜——你就判我死刑?不要太殘忍!”

  只是昨夜嗎?她無奈的笑。她知道不能再下去了,否則只有傷害。永遠的曆害。

  她給了他太多次機會,這次——她該給自己。

  “不要再說,我要走了!”她說。

  “不行,”他阻住她的去路:“昨夜那個——就是林希文?是不是?就是他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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