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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十三


  “她——哎!講笑。”她窘迫的:“什麼時候她回來,我請她吃飯。”

  “我請,當然由我請。”他說。

  “不必爭,她還沒回來呢!”她笑。

  汽車轉上高速公路。

  “這是去機場的路。”她意外。

  “反正有時間,我們不如去石門吃土雞,吃活魚,”他滿腔不辭勞苦狀:“我相信你會喜歡。”

  “很好啊!那就不必去陽明山了。”她笑說。

  “回來再去,反正有車方便,”他說:“很難得能請到你出來。”

  “其實也不難啊,只要我不拍戲,又有空時間。”她說。

  “不拍戲你作什麼消遣?”他是關心嗎?

  “看書啦,睡大覺啦!我很懶,不怎麼愛上街,最怕被人指指點點。”她說。

  “我在報上看見有個——何思宇常和你在一起。”他終於說出了最想說的一句話。

  “思宇?我們是同事。”她立時淡然。

  “但是——報上總是有些關於你們的風風雨雨,”他說:“那何思宇——名聲好像不大好。”

  “我很意外,你也會看娛樂消息?”她反問。

  “我——只是想知道有關你的事,”他不否認:“我實在擔心你在這圈子。”

  “你放心,這都是為宣傳,假的,”她吸一口氣:“有一部和思宇合作的新戲快要上映了。”

  “哦——”他似乎相信了:“但是用這種事采宣傳,似乎——不大好吧?”

  “設辦法,簽了約拍戲,也包括幫忙宣傳在內,而目這圈子裡真真假假,假假真真,誰都不認真去相信。”

  “但是一一對你名譽——”他很固執。

  “做了我們這一行,已經被人另眼相看啦,”她笑:“我以後倒真要他們適可而止。”

  希文沉默一陣子。

  “我見過何思宇一次。”他突然說。

  “是嗎?”她意外:“什麼地方?”

  “夜總會。”他笑:“我在美國一個老同學來臺灣觀光,我帶他去玩,何思宇和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,但那女孩子一看就有點邪。”

  她皺皺眉,一個年輕的女孩子?誰?隔壁台那個新進的女藝員?

  “什麼時候的事?”她忘形的問。

  他看她一眼說。

  “沒有多久,不到一星期。”

  “哦——他的事與我沒什麼關係。”她再吸一口氣。

  除了DISCO之外又是夜總會。

  “那女孩很秀氣,他們很親熱,”他停一停,再說:”因為報上說你和何思宇,但他又帶著另一個女孩,我是在擔心——”

  “放心,何思宇真的和我只是同事。”她搖搖頭,什麼心情也沒有了。

  “那——就最好。”他信了,也放心了。

  他真是個單純的人。

  “我們不要再講他,他與我無關,”心妍說:“講起電視臺同事,和你仿佛格格不入,我們談些別的吧!”

  “我無所謂,因為你是電視臺中人。”他笑。

  “今夜——你有空嗎?”她忽然問。

  “有空,當然有空。”他總是喜悅。

  “我好久都沒去過夜總會,我想去玩。”她笑。

  “沒有問題,我陪你去。”他喜出望外。求之不得:“其實臺北有幾個地方真的氣氛不錯。”

  “就選你上次去的那家吧!”她說得順口,其實——她故意如此,是吧!

  “好,好!”他一連串的。

  “那——下午不去陽明山了,我還得回家換衣服。”她說:“這樣子不行。”

  “好!好”他仿佛只會說這兩個字了。

  夜總會就是這樣子。

  暗暗的燈光,溫柔的音樂。看似禮貌的侍者,當然,還衣香鬢影。

  夜總會缺不了情調啦、氣氛啦,心妍坐在那幾,完全不覺是享受。

  她只是心不在焉的四下張望。

  可是沒有任何她所熟悉的人,她覺得有點失望。

  當然啦!世界上沒有那麼巧的事,她想碰到誰,就一定能碰到嗎?

  叫了點酒,他們一直對坐在那兒,希文也不是那種特別活躍的人。

  他一切以心妍為主。

  “這麼坐著很好,很享受。”她說。

  “那我們就坐著,不必跳舞。”他說。

  心妍有舒適、安祥的感覺,這是希文給她的,不像和思宇在一起只覺得累。

  是思宇令她累。

  漸漸的,夜總會的人多起來,氣氛更熱鬧了。他們這一角還是安祥的。

  ”講講你在美國的事。”她忽然說。

  “我好像曾對你講過,只是工作,很忙碌,學校出來就如此。”希文想一想:“我喜歡工作。”

  “我想一我也應該喜歡工作。”她說。

  他不解的看她一眼,並沒有追問。

  “我在華盛頓DC郊外有幢很不錯的房子,有五個臥室,”他 說:“附近的中國同學常常到我那兒玩或聚會。”

  “在美國的臺灣留學生聽說並不團結?”心開問。

  “一部分啦!我的同學、朋友都很好,”他說:“不過臺灣留學生到了美國變得自我起來,多半以家庭為中心,賺錢為要務,其他的就比較不重視了。”

  “我想最好的表現在每年的少年棒球比賽時。”她說。

  “是啊!那真感動人,那麼多中國人在異國的工地上聚在一起,許多人開十多小時車趕去,都自備國旗,鑼鼓什麼的,那場面極感人。”希文說:“我每年都在現場,我每年都會感動得流淚。”

  “從未看過,不過聽你講起也很感動,”心妍笑:“我們這種念不好書的人想出國,只好靠拍電影啦,到美國巡迴演唱啦!”

  “不要這佯貶低自己。”他說:“成功不必一定要念書好,學問只不過是種輔助。”

  “你安慰我。”她笑。

  “這是事實。”他正色:“把那張文憑看得太重要的結果,是埋設了許多天才。”

  “好在我們這行不看文憑。”她說。

  “許多演戲的天才,唱歌的天才不都出現了嗎?他們的成就不是令人羡慕嗎?”他說。

  “也只有一、兩個。”她搖搖頭:“我現在想,念不好書始終是我的遺憾。”

  “我總要想個法子來開導你。”他笑。

  她喝了一口酒,看看表,十點半了,總不成坐在這兒直到打烊,對嗎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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