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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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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吸了一口氣,才能使自己從激動中稍平靜。 她發覺,她甚至不能忍受他說費婷。 「她找我拍戲,她當主角的一部片子。是她退出前最後一部片,她希望我當男主角。」 她咬著唇,只是聽。 「她是很有誠意的,於是——我答應考慮一下。」他說:「大家總算是一場朋友,應該幫忙。」 她還是不響,心中卻益發不是味兒。 「因為要談細節,我們一起吃午餐,我是在餐廳打電話給你的。」他說,完全不再隱瞞、掩飾:「下午,我們去見那部片子的老闆,談了一陣,然後送她回家。」 但是——他整個晚上也都沒出現。 「晚上她請吃飯——就是這樣。」他說。 就是這樣?晚上那麼長的一段時間呢!就是這樣? 果然他整天和費婷在一起。想到昨日心妍獨自看電影,獨自彷徨街頭的事,她說什麼也不能原諒他,何況,他還要跟費婷合演一部電影。「你說話,你原不原諒我?」他輕吻她面頰。 她生硬的推開他,只想著離開他的懷抱。 「祝你們的電影拍得成功。」她轉身往外走。 「心妍——」他大吃一驚,抓住她手臂。他不是都說了嗎?她為什麼 還不原諒? 我是真心祝福。」她看他一眼:「你和費婷。」 「你——」 「別在我這兒浪費時間了,我是鐵石心腸。」她大步走出去:「對自己如此,對別人也如此。」 心妍的固執在這件事上表露無遺。 那夜從思宇那兒沖回家之後,第二天一早就回到基隆,她不要再見思宇,也不聽他解釋——事實上也無話可解釋,除非他不拍費婷那部片子。 在家的日子是悶的,每天只能看報、看電視來打發時間,很無聊。 但是她不後悔辭演,真不後悔。 思宇沒有來基隆,四天了,他沒有來。當然,他那部電影還沒拍完,又要研究和費婷合作新片的事,他哪兒會有時間想到心妍? 每想到他,她心中就是一陣扭曲的難受,感懂是付出了,但思宇看來並不那麼真心和專一。 心妍把一切放在心中,甚至母親也不講。這些事母親不會明白,而且一開始母親對他已有戒心。 但是,從母親的神色中看得出,母親正在懷疑,尤其是她辭演的事已弄得街知巷聞。 「那套電視劇的角色一定很不適合你演,是不是?」母親只是這麼說過。 「是。」她淡淡的。 「公司的人怎麼說?」母親是關心的。 「該說什麼?」她很煩:「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,反正——我知道該怎麼做。」 母親默然,她知道,她的關心是幫不了女兒。 「何思宇——他怎麼樣?」她忍不往問。 「誰知道?忙吧!」心妍淡淡的:「他不同我,他是大牌,戲很多。」 「你們不是——很好。」母親說。 「很好?」她笑了:」大家是同事,沒什麼好與不好,電視臺裡面很少講朋友的。」 「那講什麼?」母親不明白。 「利害關係。」她說。 「但是前一陣子他總來找你——」 「前一陣子我們合作拍電視劇,又合作一部電影,要宣傳。」她說。 「只為宣傳?」母親睜大眼睛。 「難道還有其他什麼?」心妍說:「在我們這圈子裡最重要的是不能太天真。」 母親搖搖頭,太天真的是她嗎?她不明白,是她落伍?或那圈子太特別? 「我愈來愈擔心你!」母親說。 「我和你相反,我反而更有信心。」心妍笑。 「信心?從何而來?」她問。 「一個堅持己見的人,別人也拿他沒辦法。」心妍笑:「我就是這樣。」 「但是你自己也吃虧。」母親說。 「我不覺得吃虧,」心妍說;「我沒有想過要大紅大紫,也沒想名成利就,我當自己在做一份工作,沒失去什麼,也沒得到什麼。」 「真是這樣?」母親問。 「當然。」心妍頗為自得。 「那思宇——你真不在乎他?」母親還是瞭解女兒的,到底是母親啊! 「我一一為什麼要在乎他?」心妍有點不自在:「我該在乎每一部電影或電視劇的男主角嗎?」 「你這孩子一一就是嘴硬,」母親歎口氣:「你知道這樣很吃虧嗎?」 「我不覺得。」她揚一揚頭:「老實說,我並不在意在這圈子裡可得到什麼。」 「那麼你走進這圈子做什麼?」母親問。 「考不上大學!」她說:「演戲總比坐寫字樓好!」 「我倒是說正正經經的做一份工作好,起碼穩定!」母親搖頭:「像你,現在已住在外面,忙起來整個月也見不到你,我認為才不好呢。」 「但是你可以在熒光幕上看見我。」她對母親說。 「哪個你是戲裡角色,不是我的女兒。」母親說。 「想不到媽媽都這麼挑剔。」她笑了。 電話鈴在啊,母親順手接了,聽了幾句,她臉上神色特別。 「心妍你的電話,」她說:「何思宇。」 何思宇?心妍的心猛跳幾下,表面上還裝得若無其事。 「我是莊心妍!」拿起電話,她說。 「心妍,怎麼回了基隆也不先說一聲?」他焦急的。 心妍冷冷一笑。現在才知道她回基隆,表示他今天才找她的。 「我已經回來四天了。」她淡淡的。 「還在生氣嗎?」他說:「今天下午沒通告,不必拍戲,我采接你。 「不,對不起,我沒空。」她想也不想的:「我家裡有很重要的事。 「心妍——」他呆怔一下:」不要這樣?只不過為一些已過去了的小事,不值得你再生氣。」 「誰說我生氣?」她看母親一眼,母親微笑地退出客廳:我很好,很快樂。」 「不要騙我,我聽得出來,」他說:「無論如何,我下午會來基隆。」 「那麼我可以先告訴你,我不阻止你來基隆,但是你一定見不到我!」她肯定的。 「這——」他應該感到事態嚴重了:「為了什麼?就是那天失約?」 「不為什麼。我告訴你,我家裡有重要的事,你來也沒用。。她聲音裡沒有笑容。 「你——總不能一輩子不見我。」他說。 「我沒這麼說過,」她吸一口氣:「其實,你見不見我沒什麼不同。」 「為什麼這樣說?」他完全不懂。 「我想靜一靜,所以我回家。」她再說:「我對電影、電視圈厭倦,我不想見圈子裡的人,不想聽圈子裡的事,所以我回家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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