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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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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喂,程以哲——」 突然,一聲特別的、驚人的、令人心中一緊的聲音劃破夜空,傳入他們耳裡,她的話被打斷了,眼中一片驚疑。 「那是——什麼聲音?」她不安地問。 「好像是槍聲!」他神色凝重起來、 「槍聲?!」她驚跳一下,會和施廷凱有關嗎?「我們快去!」 她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,拖著他往施家別墅跑。真是廷凱招待記者,引來十年前的兇手?是誰發射的那一槍?廷凱?或是那兇手?廷凱不是只有飛鏢——天!他練飛鏢有原因的? 施家別墅的大門竟然虛掩著,他們從來都是門戶緊閉,今夜怎麼回事?真是有人進去了?之穎又急又怕。上帝,別讓可怕的事情再發生在廷凱身上,那簡直太殘忍了。他已看不見世上美好的一切,不能再奪去他生存的權力! 之穎和以哲衝鋒般的奔進客廳,施家的人正亂成一團。果然發生了意外,果然是廷凱!只見他蜷伏在地板上——所有地毯都收起來了。痛苦地呻吟著。能呻吟,能出聲,表示還活著,還不會嚴重到危及生命。之穎奔過去,推開嚇得臉色發青的施薇亞。 「施伯伯,傷了哪裡?」之穎叫。她自己看見廷凱手受傷,鮮血汩汩的往外滲,血腥味加上灼焦皮膚的味道,令人作嘔,「阿保,還不快預備車送施伯伯進醫院!」 阿保龐大的身軀站了起來,他聽命令聽慣了,從來不會有自己的主意,之穎說起醫院,他才遲鈍地想起這事。 「不,別送去醫院——」廷凱痛苦地阻止,「我……不去醫院,我不要——被人知道!」 阿保只對廷凱忠心,廷凱說不去醫院,他幾乎毫不思索的就停止動作。他真像一條忠心的狗,廷凱是他的主宰。 「你不能不去,施伯伯,你要立刻止血,消毒——」之穎著急地叫。施家的人是怎麼回事?生命的事能開玩笑嗎?任得廷凱說不去就不去? 「我不去,我一不要緊,」廷凱咬緊牙根,「我不能破——破壞自己的計劃!」 「爸爸——」施薇亞顫抖著不知如何勸解。 「那——總得請個醫生回來!」之穎用雙手緊握著廷凱左臂上端,使血不至於流得那麼急,那麼猛。 「讓我來吧!」一個穩定的聲音插進來。以哲走到廷凱身邊,轉身吩咐阿保,「抬他到沙發上,小心一點!」 阿保立刻照辦,把廷凱移到沙發上。之穎也讓開一邊,這時,驚魂甫定的薇亞才搬出十分齊備的醫藥箱,交給以哲。 以哲先檢查傷口,看得很仔細。他對那一小塊皮焦肉爛的地方一點也不害怕。然後,他用手巾熟練地紮起廷凱上臂,替廷凱清除傷口,消毒,上藥,很有技巧地包紮好,站起來。 「扶這位——施先生去休息吧!」他平靜地說,「很幸運,子彈只是擦過手臂,傷口是子彈灼傷的,不需要開刀拿彈頭,休息一星期就會好!」 「謝謝你,謝謝你,」薇亞一連串地說,「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,我們都嚇傻了!」 「是怎麼回事?你們大門沒關上!」之穎說。 「大門沒關?」阿保皺皺眉,卻又不能不信,之穎他們就是這樣進來的,「明明是我關的!」 他預備扶廷凱回寢室,廷凱搖手阻止了他。經過了這一陣子,廷凱已不再痛苦呻吟,他安靜多了。 「我來說,」廷凱嗓音顯得怪異,「我從書房出來預備休息,我關了冷氣,拉開窗簾,我想早晨的陽光能射入書房,雖然我看不見,也希望能感覺到。我走到書房門口,槍聲就響了,從書房窗外射進來,打中我的左臂!」 「你——沒聽見有人走近的腳步聲?」之穎問。她記起廷凱不可思議的敏銳聽覺。 「沒有聲音,一絲也沒有!」廷凱臉色變得好古怪,「一定是他,我知道一定是他!」 之穎和薇亞對望一眼,是指那個兇手嗎? 「多狡猾的傢伙,他竟然一點聲音也不發出來,」廷凱激動地說,「隔著玻璃他在園中,他不敢進來,他真狡猾,他不敢走到我面前,他知道我能聽出每一塊地板的聲音,他知道我的飛鏢不會放過他——」 「爸爸!」薇亞難堪,有以哲這陌生人在場啊! 「哦!」廷凱立刻驚覺,他敏感極了,「剛才替我醫傷口的先生是——之穎的朋友?」 「是——的!」之穎答得有點遲疑。以哲算她的朋友嗎?他們只見過兩次面,而且是為玫瑰的事,以後他們可能不再來往的,「他叫程以哲,是個醫生,也是個心理專家!」 廷凱沉默了半晌,才慢慢說: 「謝謝你,程先生!」然後示意阿保扶他進臥室。 之穎看見他們走進後面一間房,她曉得薇亞說過母親是住樓上,他們夫婦分房而住? 「哎——爸爸因為眼睛不方便,所以住樓下!」薇亞看出之穎所想的。 「眼睛不方便?有病?」以哲插口。 「瞎了!」薇亞淡淡的,不願深談。 以哲很機警,也沒有再問下去。 「施薇亞,你這個空中小姐怎麼看見傷者這麼怕?客人意外受傷怎麼辦?」之穎突然想起來。 「這是不同的,受傷的是爸爸,又那麼突然!」薇亞微笑。 之穎點點頭。看見阿保匆匆走出去,這個反應永遠比人慢一步的傢伙怎能做保鏢?多忠心也沒有用,他現在又後知後覺的去做什麼?捉兇手? 「我們走了,你得小心些!」之穎看著蔽亞,「還是不報警,是吧!」 薇亞不回答,只無可奈何地笑一笑。廷凱總說有計劃,但是——怎樣的計劃?把生命也賠下去? 「明天放學我再來看施伯伯!」之穎在門口說。 「明天我飛舊金山,」薇亞甜甜地說,「告訴你一件事,定邦和我下星期六訂婚!」 之穎站定了,專注地凝視薇亞,怎麼是這樣呢?說訂婚竟無要訂婚女孩飛揚的神采,她像無奈又像苦澀,更像有隱憂,有無限心事,為立奧?怎樣糾纏不清的一件事? 「恭喜你!」之穎慢慢說。 「星期天我回來,我找你。」薇亞說得很含蓄,她一定有話要告訴之穎。 之穎揮揮手,和以哲慢慢沿著小徑走開去。 「很奇怪的一家人,很奇怪的一些事,」以哲似自語又似問人,「這家人生活在霧裡!」 「每家都有自己的隱衷,相信你也會,」之穎淡淡的,「還是別問吧!」 「我只想知道一件事,」以哲很認真地說,「施先生可是天生的盲人?」 「不,施廷凱是十年前最出名的大律師,」之穎說,「鏹水使他瞎眼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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