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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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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你的那個韋皓不來陪你?你眼中很孤獨呢!」他說。 「韋皓?!」她呆一下,他怎麼知道?好一陣才記得昨天自己說出來的,「有時他會來,不過,他來了我仍然彈吉他——哎,誰說我孤獨了?」 「你的眼睛告訴我的!」他很肯定,「如果你精神有寄託,很穩定,你不會多管閒事!」 「這真是謬論!」她從他手裡拿回吉他,「我的朋友不多,但——都是最好的,瞭解的,知心的!爸爸媽媽也對我好,我還有吉他和書本,誰敢說我孤獨?」 「我說的!」他看著她,眼中光芒那麼強烈,那麼堅定,像不可搖動的大山,令人無法不信服。 她皺皺鼻子,心裡信服嘴上可不服輸,她不習慣被人壓下去。這兩天怎麼回事?先有立奧後有以哲,他們都是自信而剛強的人。立奧在外表上表現出來,以哲卻是內蘊的,他們倆都是特別的男孩! 「我偏不信你那一套!」她固執地笑著。 「若你都不肯信,讓我怎麼去幫助玫瑰?」他說。 「我和玫瑰是兩件事,對嗎?」她反問。 「看來,你也需要幫助呢!」他站起來,「玫瑰住在這裡?」他指著愛蓮的家。 「不,是那一家。」她也站起來。忽然看見愛蓮站在窗前注視他們。「喂!出來嗎?文愛蓮!」 在之穎看見愛蓮的那一刹那,她本想避開的,她沒想到之穎會突然站起來,會突然看見她。之穎和那個男孩子談得好愉快、好熟悉似的,她怎麼從來都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個男孩?韋皓自然也不知道,是嗎?之穎已經叫了她,她只能硬著頭皮走出去,無論如何,看看那男孩子是什麼人也好! 她拘拘束束的走向之穎,她只知道那是個男孩子,她羞澀得沒有看他一眼的勇氣。 「文愛蓮,程以哲!」之穎為他們互相介紹。 愛蓮勉強看以哲一眼,點點頭,臉龐漲得通紅。以哲只嗨了一聲,很淡漠,也很拘謹,和對之穎的一見如故簡直不可同日而語。 「程以哲是醫生,是心理專家,」之穎並不在乎他們之間不熟落,「我請他來幫助玫瑰的!」 「幫助玫瑰?丁太太同意了?」愛蓮看之穎,她發現之穎臉上有一種特別的光彩。 「是幫助玫瑰,又不是害她,用不著慧玲同意!」之穎說得理所當然。 「之穎,你又在惹麻煩!」愛蓮明顯地在警告。 「不會有麻煩,文小姐。」以哲很有禮貌地接口,「我們那間盲啞學校有類似的情形,我們克服了!」 「擔心什麼?愛蓮,」之穎滿有把握,「你什麼時候看見之穎失敗過?」 愛蓮垂首不語。很意外的,她看來對以哲並沒有好印象,像以哲這樣的男孩子——哎!人與人之間的事真難說,是緣分吧! 「我們——去看看玫瑰的家吧!」以哲提議。 「好!愛蓮一起去!」之穎把肩上的毛巾裹緊一點。 「你們去吧!」愛蓮很斯文地搖頭,「我剛才正在背一首古詩。再見,程先生!」 她逕自去了,並且,再不會在窗前出現。 「你的朋友不太友善!」他笑一笑。 「她怕見生人,她是株含羞草!」她不以為意。 「是嗎?」他們停在丁家的草地前,他看一看,搖搖頭,「窗簾深垂,大門緊鎖著,以為誰要搶走玫瑰?」 「慧玲怕我打擾玫瑰!」她說。 屋裡突然傳出一陣茶杯落地的聲音,接著有人在講話,不,在爭吵。爭吵的聲音不大,似乎怕被人聽見。過了一陣,傳出女人的哭聲。 「是丁範和慧玲!」之穎關心地說。 「別去!」以哲攔住她欲奔過去的動作,「你這樣闖入,他們不會感激,很尷尬的!」 「慧玲在哭!」之穎推不開他的手。 「讓他們自己解決,」以哲平靜地說,「第三者的介入會使誤會更大!」 之穎看他一陣,他黑亮的眼睛隱有笑意,笑她的稚氣?笑她的衝動? 「聽你一次話!」她說,「不過,你得告訴我實話,你心裡是不是在笑我?」 「沒有,」他坦白而真誠,「我只在想,你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!」 「哎——油腔滑調!」她的臉紅了。沒有人這麼講過她,似乎混合著兄長的感情。書皓和她同年,不會說她小女孩;立奧太冷傲,不會說這種話,他——很特別! 「真心話!」他指指心臟。 「慧玲和丁範吵架,每次都是為玫瑰。」之穎轉開話題,「丁範要送玫瑰去學校,慧玲死也不肯!」 「那麼嚴重?死也不肯?」他笑了。 「你沒有看到慧玲,」之穎搖搖頭,「很有教養的模樣,但是蠻不講理,好倔強,好固執!」 「沒有人天生如此,她——定有原因!」他沉思著。 「你去研究!」她說。 以哲面對著她,帶著一種十分特別的笑容。 「你知道你這身打扮像什麼?女獨行俠?」他說。 「什麼獨行俠?你是指意大利拍的西部片?」她皺皺鼻子,「我們叫『荒野大鏢客』!」 「大鏢客?好重的日本味,不好!」他搖搖頭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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