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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二


  “打算怎樣?”他呆了半晌,他不懂她的意思,“你以為我會拿這些影片去威脅她?”

  “那你為什麼要拍攝?”她問。

  “使我有真實感!”他不屑地笑一笑,“我不是好漢,是別人眼中的太保、阿飛,可是我也不要卑鄙手段!”

  “算我說錯了話!”之穎聳聳肩,對他印象更好。

  “饒你一次!”他小心地收拾好影片,“對於愛情,我常常覺得不真實,手摸不到,眼看不見,感覺——卻抽象得很,所以我拍下這些影片!”

  “就算得不到你也能紀念!”她直率地打趣。

  “我不會得不到!”他握緊了拳頭,“不論在什麼情形下,薇亞始終是我的!”

  “甚至訂婚?結婚?”她盯著他看。

  他臉上掠過一抹難堪的紅色。

  “我會勸阻她做這傻事,”他堅決地說,“她若和潘定邦結婚,就是做了天下最大的錯事,我要挽回2”

  “李立奧,施薇亞不是臺灣最美、最好的女孩,你為什麼那麼愛她?”她稚氣地問。

  “愛就是愛,還有為什麼?”他瞪她一眼。

  “你有把握挽回?”她皺眉,她為他的固執擔心。

  “施薇亞是屬於李立奧的!”他凜然地說,“誰若槍走她,是那人的不幸!”

  “你——會殺人?!”她吃了一驚。

  “我這麼說過?”他冷冷地笑著不置可否。

  她歪著頭,想了半天,想不通這問題。她不知道這件事將會怎樣解決,是什麼結果,但是,總要解決,總有結果的。何必多費腦筋?等著看吧!

  “我勸你別動刀子,否則只有把施薇亞嚇得更遠!”

  “我會記住你的話!”他走過去拉開窗簾,“今天晚上我要設法見她!”

  “要我祝你成功嗎?”她稚氣的。

  “我一定成功的!”他滿有把握。

  窗外的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,地上雖有積水,天空中卻一片清朗。之穎從地毯上跳起來,突然想起一件事。

  “糟了,韋皓冒大雨到我家去了,他一定會發火,”她又跳又叫,“還有,我約好要去見一個人的!”

  “怎麼了?跳得像只蝦米!”他像全然忘記剛才的激動、憤怒,他又活潑起來。

  “有電話嗎?我要打一個回家!”她叫。他立刻指指床頭櫃上的電話,她奔過去抓起來撥通愛蓮家,“愛蓮在嗎?是文伯母吧!”

  不知道文伯母在電話裡說了些什麼,之穎的臉上有奇異的變化,只是一刹那,她又開朗起來。

  “好吧!那麼請轉告媽媽,我晚一點才回來,”她說,“趕回來吃晚飯!”

  掛上電話,她看看坐在一邊的立奧。

  “今天你得請我吃中飯,我身上一毛錢也沒有,你還得送我回去!”

  “一句話!”立奧笑一笑,“我吩咐廚房替我們把午餐開到房間裡來——哦!你的男朋友怎麼了?”

  “韋皓和愛蓮去看電影了,雨一停就走了!”她聳聳肩,“是我不好,我失約在先!”

  “愛蓮又是誰?你這麼任男朋友和別的女孩子出去?你完全不忌妒?”他走到門邊,大聲叫工人的名字。

  “愛蓮是我的好朋友,韋皓和我從小在一起,忌妒什麼?不可笑?”她爽朗地攤開雙手,“別把我教成和你一樣,忌妒心重又喜歡用拳頭!”

  “你不懂,許多事情非拳頭解決不可!”他搖搖頭,走回沙發。

  “我堅決反對!”她高舉雙手,“你用拳頭打不來愛情!”

  “我的愛情不是打來的!”他沉下臉。他對這方面真是敏感得很,提起來就會反臉。

  “我不是說你!”她有些不滿,“我不喜歡你的反復無常,一下子就變臉,男孩子能這麼小心眼嗎?”

  “好——吧!”他勉強自己笑起來。幾次相處,他知道她是那麼直率,那麼坦白,那麼稚氣,那麼熱誠,她說不是講他,他立刻信了,“我不再反復無常,只是你要記住,在這件事上,不許跟我開玩笑!”

  “說我開玩笑其實還是你小心眼!”她嘰嘰咕咕的笑。

  “下午約好了誰要見面?”他隨口問。

  “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,也不知道他是啞巴還是瞎子,更不知道他的名字,”她聳聳肩,不像開玩笑,“是一家盲啞學校的心理學專家!”

  “專家!”他嗤之以鼻,“這個名銜唬得了誰?我最恨那種沽名釣譽的人!”

  “別太早下斷語,不是每一個人都沽名釣譽!”她說。

  “為什麼去盲啞學校?你不正常嗎?”他想了起來。

  “你才不正常,”她瞪他一眼,“我們隔壁有個又聾又啞的小女孩,怪可憐的,她媽媽不肯送她進學校!”

  “於是你就多管閒事了?”他捏捏她的鼻尖,“上次用吉他打我,你知道我那時可能殺人的嗎?”

  “我管的全是正經事!”她皺皺鼻子。

  有人敲門,一個工人用小餐車送來食物。立奧態度傲慢、冷漠,工人好像十分怕他,擺好食物,話也不敢多說一句就退出去。

  之穎毫不做作地吃起來。這個胸無城府的女孩子,可絕想不到立奧對她是多麼特別了。立奧除了冷漠、專橫、暴躁之外,他內心十分高傲,通常的女孩子他根本不放在眼裡,帶回家的女孩子,除了薇亞只有之穎了。

  立奧吃得很少,看得出他挑剔食物,但卻喝光整整一玻璃杯的酒。午餐後,之穎看見他眼中已經泛出紅絲。

  “借我十塊錢,我自己回去好了!”她關心地說,“你該睡——覺!”

  “睡覺是浪費生命,”他抹一把嘴,“除非疲倦得迫不得已,我決不合眼!”

  “我喜歡睡覺,因為它使我的頭腦能更清醒,”她看看身上的衣服,“穿你的衣服回去嗎?”

  “放心穿!明天我專程送你的衣服回去!”他開門做一個送客的姿勢,很瀟灑。

  “別嚇壞我媽媽!”她扮個鬼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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