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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十五


  “絕對不敢。是你令我有今天,除去一切不說,你是我的親阿姨。”懷中說。

  “但是你——你——”宋夫人氣得說不出話。

  “你若愛姮宜,為什麼不早講?”懷遠突然問。

  “感情是不需要出聲的,也不必做給人看。”懷中說得好。“而且你只愛梅花。”

  提起梅花,他臉上又是一陣古怪神色。

  “但是——我必須娶姮宜。”他說。

  “你們之間並無感情。我不知道你為何突然改變。”懷中正色說。

  “你不必知道。我必須娶她,甚至她已是你妻。”

  “荒謬。”姮宜尖叫。“你變得——不象人。”

  “我自己也這樣覺得。”懷遠說。

  “那——你沒有人性。”姮宜說。

  懷遠望著她一陣,悲哀的搖頭。

  “無論如何——我還是要娶你。”

  姮宜把頭掉開一點,不再看她。懷中拍拍她的肩,安慰著她。

  “阿姨,你知道我脾氣,若不告訴我理由,我是永不屈服的。”懷中說。

  “這件事不由得你,非做不可。”宋夫人喘著氣。“你們可能覺得委屈,但這些事不只是發生在你們身上,許多人和你們一樣,也不值得這麼悲哀。”

  “誰?誰也曾經如此?”姮宜問。“你?”

  宋夫人的喘息加劇了,加急了,臉也變了。

  “你不必管。愛情——是可以保持永遠的,但婚姻不是,你何必那麼執著?”她說。

  “你告訴我理由。”姮宜倔強又固執。

  “是不是告訴你理由,你就跟我走?”宋夫人問。

  “不。沒有可能,”姮宜和懷中幾乎同時說。

  兩人相互看一眼,信心更堅定了。

  “阿姨,你也不必太執著於——以前的事。”懷中說。

  “以前——誰告訴你的?誰?”宋夫人霍然起立,叫得驚天動地。

  所有人都被她突然的舉動嚇壞了,沒有人敢出聲,視線都在懷中身上。

  “沒有人告訴我,”懷中淡淡的。“我查到一點。”

  “你——你——你——”宋夫人坐倒,幾乎氣昏。

  “人要爭取自己的幸福,無論多艱苦的工作都要做,無論多難也要努力。我的個性不容我。屈服於荒謬的事情之下。”懷中說。

  懷遠垂下頭,若有所思。

  “現在時代不同了,不論你們是誰,都不能強壓子女做任何事。子女似射出的箭,你們無權拉著它的尾巴不放,他們自己選擇目的,無論好壞,無怨無悔。”

  “說得好。對任何人可以這樣,我們宋家不行。”宋夫人斷然說:“只要姓宋,就要聽命令。”

  “姮宜和我都不姓宋。”環中平靜的說。

  “你——”宋夫人似乎連站起的力氣都沒有。“你——好。你到底——知道了些什麼?我告訴你,全不正確。”

  “請你說正確的。”懷中坦然望住她。

  宋夫人默然瞪著他,好久,好久。

  “無論如何,我現在帶姮宜走。我知道說什麼都沒用,我只能學你以行動代替。”宋夫人拍拍手。

  立刻,幾個陌生又神秘的男人走進來。大家不認識他們,除了懷遠,是他們帶懷遠回家的。

  “帶她走。”宋夫人指著姮宜命令著。

  懷中也變了神色。他沒想到宋夫人會這麼做。

  “懷遠,”姮宜叫。“你和梅花已是悲劇,你還想悲劇重演?”

  懷遠沒有反應,不知道他在想什麼。

  “有一件事你必須知道,”懷中突然說。心平氣和的。“梅花那個文哥是出錢買他做這件事的。”

  懷遠猛然站起,眼中光芒暴漲。

  “真話?”

  “你可以問阿姨。”懷中說。

  “媽,可是真話?你為什麼要這麼做?你怎能——”

  “你必須娶姮宜,你不能忘記。”宋夫人冷然說。

  懷遠額上青筋突出,過了一陣,他居然平靜下來。

  “是。”他說。

  懷中想不到結果會是這樣,看來宋夫人是執迷不悟了。他——總不能讓他們帶姮宜走,姮宜是他妻子。

  “帶她走。”宋夫人再說。

  “對不起。小姐,請跟我們走。”講話是的個斯文紳士。

  “永不。”姮宜決定孤注一擲。“要我走——莫寧要我死。爸爸,請說一句話。”

  “姮宜聽安悌的話,請你。”哲之說。

  “不,永不。”姮宜豁了出去。“懷中,我已是你妻子,死了也是,請相信我。”

  “你不會死,真的。因為你母親不會讓你死。”懷中說。

  母親?!所有人都呆了。母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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