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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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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和爸爸住在船上,因了好多天,有一天,一架直升機把我們帶走,然後表少爺帶我坐飛機回來,一直到你這兒來。」 姮宜再看懷中一眼,這個人的心底到底如何,真是沒有人摸得到。 懷中卻默默然靜坐,也不看任何人。 「現在——表哥,我們該怎麼辦?」懷遠無限滿足的擁著梅花,他笑得好快樂。 「時間不早,你們收拾一下,我得立刻送你們走,」懷中看看表。「一艘美國郵輪到新加坡,然後你們轉飛倫敦。所有的一切全安排好了。」 「我該怎麼謝你?」懷遠喜極而涕。 「好好的生活,好好的愛護梅花,好好珍惜自己。」懷中站起來。「走吧。」 懷遠只拿了簡單的衣物和護照,梅花仍然是來時那一個小旅行箱,在姮宜和懷中護送下,直奔碼頭。 這一回,懷中還是黑衣,黑褲,黑帽,黑鞋,卻沒有再用他那輛黑得神秘的大車。 碼頭上,四人依依惜別。 「我們要到倫敦去做什麼?我連英語也不會講。」梅花天真的說。 「和懷遠在倫敦結婚,從此過快樂幸福生活。」姮宜用愉快的口吻說。 「結婚?我和他?」她望著懷遠,但沒反對。 「是。還有你父親,他已經在那邊等你們。」懷中說。 「我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,」梅花傻傻的笑。「不過坐船,坐飛機倒是很好玩。」 「以後不要再貪玩了,」姮宜握住她的手。「安下心來做懷遠的好太太,或者利用時間念一點書,嗯!」 梅花點點頭,又黑又亮的眼中還是充滿野性不馴。 「好好保重。」姮宜吸吸鼻子,和懷遠握手。 這個時候,她當然不再提十日後的「婚禮」了。 「到了那邊,我會跟你們聯絡。」懷遠眼眶也紅了。 「不必著急聯絡,先安頓好。反正——我們總在這兒的。」姮宜說。 「謝謝你的幫忙,表哥。」懷遠再說。 「以後你要幫自己,」懷中說:「上船吧!我不想再生枝節,以後見面再說。」 懷遠擁著梅花上船而去。在甲板上,他還不停往下望,對此地,他還有太多的牽掛吧。 碼頭上只剩下姮宜和懷中,好半天,他說: 「我送你回去。」 她默然跟著他上車,一句話也沒說。 她和他之間還有什麼可以說的呢? 車一直往前開,誰都不出聲,直到她宿舍。 「今夜——我可以住在你這兒嗎?」他問。聲音,神色都充滿了疲倦。 看來懷遠和梅花的事,他費了不少精神。 「可以。」她簡單的回答。 他鎖好車,跟著她上樓。進門以後,他凝望她半晌。 「懷遠的走——一定令十天后的婚禮取消,希望——你不怪我。」他說。 「你——」她幾乎整個人跳起來。 怪他?好象她好想嫁似的,她簡直氣壞了。 「我知道你父親林哲之先生已趕來主持,這次——怕他要失望了。」他又說。 姮宜忍無可忍,這簡直是侮辱。一伸手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他臉上。 「你仍可以留在這兒住,但我不會再跟你講話。」她恨恨的說。 轉身回房。 懷中眼中的她到底是怎樣的?他怎麼想她?自始至終他以為她想嫁懷遠。 慢慢的坐在床沿上喘息。現在她開始恨懷中。 為什麼硬要把她的感情歪曲呢?這對他有什麼好處? 床頭電話鈴響起來,她順手接聽。 「姮宜在嗎?」宋夫人的聲音,怒意甚重。 「是。我是姮宜,安悌有事嗎?」 「叫懷遠立刻來見我,否則斷絕母子關係,」她說得斬釘截鐵。「立刻。」 「可是安悌——」 「沒有任何藉口,除非他不在你那兒。」 「他不在我這兒——」姮宜立刻說。 「好。你來,立刻來。來之前告訴我,懷遠到底去了哪裡?」她得到了什麼消息嗎? 「他——他——」她不知道該怎麼講。「我不知道。」 「你怎麼會不知道?不是你一直在幫他嗎?」宋夫人從來沒有對姮宜這麼凶過。「快說。」 房門突然打開,懷中站在那兒。 「拖延時間,別說真話。」他輕聲說。 「他——可能出去找梅花了,中午出去的,他什麼也沒說。」她吸一口氣。 「你們這些孩子,完全不知道長輩的好意,簡直令我太失望了。」宋夫人的怒意仿佛從電話中直透過來。「還有懷中,叫他也來見我。」 「懷中!不,不,我沒見過他。」她大嚇一跳。 「他的飛機到了,人還會遠嗎?」宋夫人冷如冰霜,「簡直——都反了。」 她收線,姮宜拿著電話呆怔一下。 「她知道我來了。」懷中走進來。 「她知道你飛機到了。」她吸一口氣。 「這沒有分別。」他凝望她。 「飛機是永遠跟著我的。」 「現在怎麼辦?」她也六神無主。 「你敢跟我一起去見她嗎?」他目不轉睛。 「我——不想令她誤會,我還是自己去。」她垂下頭,心中怦怦跳,他為什麼那樣望著她。 「沒想到你也沒有勇氣。」他冷冷一笑,走了出去。 「你——什麼意思?」她震然起立,脹紅了臉。 「你敢跟我一起去?」他再問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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