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嚴沁 > 無怨 > |
三十四 |
|
「你認為我和梅花會不會成功?」他急切的。 「那要看你自己的決心。」她很坦白。「安悌還不一定反對,若其反對,就看你決定選哪一方了。」 「當然我選梅花,根本不必再問。」 「既然已有決心,還擔心什麼?」她鼓勵的笑。「有志者事竟成!」 「那麼——明天我對梅花說,讓她先搬到你那兒去。」他居然如此心急。 「等會兒我把門匙給你。」她說:「不過——我那兒並不太安全,懷中知道,管家也知道。」 「他們——不會出賣我吧?」他又煩惱起來。 從小,他不曾為任何事煩過,所以這一點點小事,他看得比天還大。 「你把他們當成什麼人了?」她笑。 「啊!懷中怎麼這次那麼久還不回來?」他突然想起。「總有個把月了吧!」 「差不多。」她心中有柔波蕩漾,面上還是淡淡的。「他說過沒事不會回來,時間就是金錢。」 「他完全變了一個人,」他歎息。「以前他那種瀟灑,真是沒有人可以比。」 「我從不覺得瀟灑這兩個字和他有關連。」她笑。 「以前他在哈佛念書時——」 大鐵門在響,黑色汽車緩緩駛入,黑衣、黑帽、黑鞋的的人從上面下來。 懷中回來了,又是在夜晚。 「嗨,懷中,才講起你,你就出現,真巧。」懷遠熱情的招呼。 「講我什麼?」懷中的笑容淡得似真似幻。他的視線從懷遠臉上移到姮宜那兒。 「姮宜說瀟灑兩個字和你拉不上關係,」懷遠心情甚好。「我說她看錯了。」 「是吧!我只是一個商人。」懷中舉一舉帽子,從容而別。 「他去見媽媽,真是負責。」懷遠讚歎。 「我想——」姮宜望著他的背影。「他並不當自己是人,而是做生意的機器。」 「有時候倒真象。」懷遠笑了。「難以感覺他的喜怒哀樂,七情六欲。」 姮宜沒有話,她想到他溫熱的手,他輕捏她掌心,他那種難懂的凝視。 「對了,媽媽說要給懷中介紹女朋友,」懷遠突然說:「家世配得上,剛在英國念完醫科,好象挺認真的。」 姮宜的心一下子落下來,變成一片空白。 無端端的,她心情就變了。 「說不定懷中這次回來就是為這件事。」懷遠再說。 「怎麼——你們宋家總興這種父母之命,煤妁之言的婚姻?」她冷冷的說。 「我是不贊成。但是懷中,如果不替他介紹,恐怕他一輩子也不會結婚。」他說。 「人一定要結婚嗎?」她反問。 「媽媽是這麼說,」他搖頭。「我卻只喜歡和我愛的人在一起。」 她又沉默一陣,忽然提議。 「我們去兜風,好不好?去別墅看梅花。」 「不大好吧!我晚飯前才回來,」他笑。「我怕媽媽懷疑。」 「那——就去附近。」她不由分說的往車房走,他只好跟著上去。 「你很少有這樣突發的興致的。」他望著她。 「有突發的興致是種享受。」她發動汽車,疾駛而出。 真是在附近。她把車開到山頂,又落到中環,轉了一大圈才肯回家。 「現在舒服多了。」她長長透一口氣。 兩人回到大廳,發覺幾乎所有的人都睡了,只有走廊上的燈和廚房。 廚房?她皺眉,看他一眼。 「我想喝牛奶。」她說 「我陪你。」他立刻說。 廚房裡,正如她想像,坐著懷中,他正沉默的吃著他太遲的晚餐。 「這麼遲吃晚餐?不怕睡不著?」懷遠問。 「哪能有你們這樣愜意,晚餐後還去兜風?」懷中笑得好淡,好淡。 他知道他們的去向,是吧! 姮宜逕自坐下,為自己倒一杯牛奶喝。 「這次為什麼這麼久才回來。」懷遠問。 「沒有什麼重要事。」懷中答。 姮宜沉默得很,既不看他們,也不發言。 「可是媽媽打電話叫你回來的?」懷遠促狹的笑。 「你怎麼知道?」懷中問。 「我還知道更多的事,有位姓劉的小姐就快山現了。」懷遠眨眨眼。 懷中只是淡淡的笑,什麼也不說。仿佛默認,又仿佛事不關己。 「媽媽已經跟你講了,是不是?」懷遠比較天真。「聽說那位劉小姐很棒,各方面都標青。」 「別講這些了,悶壞姮宜。」懷中看姮宜。 「怎麼會悶呢?宋家太寂靜,多一點新鮮事其實是很有益的。」她笑。笑得不冷不熱。 「嗨!姮宜,你得加把勁才行,我和懷中都有意中人了。」懷遠半開玩笑。 「緣份是不能急的。」她淡淡的。 「姮宜眼光太高,」懷遠說:「來了此地這麼久,居然沒有一個異性入她法眼的。」 「別猜了,我根本還沒睜開法眼,」她還是笑。「我覺得人生不一定要結婚。」 「大女人論調。」懷遠叫。 「什麼叫大女人?我可不懂。」她看一眼始終沒出聲的懷中——一說到她,懷中就沒意見了。「而且,懷遠,別研究我,否則我把你的事出賣。」 「好,好,不說了,」懷遠笑。「你現在掌管我的秘密,我只好低頭。」 懷中望著懷遠好半天。 「你——決定了?」他問得突然。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