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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三


  “他——”于文泰皺皺眉。“提他做什麼?掃興,他有幾個膽子敢跟你過不去?”

  “沒有膽子也該來亮個相,不是叫發仔通知他了嗎?”天威神情不好。

  “誰知道,”于文泰不想多談這件事。“可能不在臺北!”

  天威冷哼一聲,慢慢走出去。

  外面是一條小走廊,走廊外面是一間相當大的客廳,陳設一如普通人家,看不出特別,此刻卻有兩桌在打麻將,有個弟兄在把門,還有一個女子在照顧煙酒、茶水。

  “嘿!天威!”一個打麻將的男孩子站起來,雙手抱拳,一如武俠片裡的鏡頭。“做兄弟的今天來道賀,你終於還是回來了,願你重振雄風!”

  天威也是一抱拳,算是答禮,然後又和各人點頭微笑,招呼相當周到。

  “傅天威,你名不虛傳!”那個叫白燕的舞女賣弄風騷,媚眼亂拋。“比明星還英俊哩!”

  天威眉心微蹙,終於還是展開笑臉。開始打天下的當兒不能得罪人,任你是賣的、撈的,有奶就是娘,有錢的都是主顧,他——得忍耐。

  “不怕你男朋友聽見?”天威戲謔地。

  幾個人哄笑起來,天威走向一邊。

  “天威,你那個新妞兒什麼時候搬來?”于文泰問。

  “沈耐雪,什麼新妞兒!”天威不客氣地。“她若搬來,你少衝撞她!”

  “怎麼會呢?你是老大,她是大嫂,”于文泰直率地笑。“大嫂比那個林文蓮漂亮多了i”

  “不許胡扯!”天威沉下臉。

  于文泰也不在意地聳聳肩,侍候煙酒的女工匆匆來開門。能夠上到他們門口通過了樓下第一道天威設下的關卡,表示是安全可靠的客人。門開處,一個斯文、秀麗的女孩子略帶畏懼的站在那兒,一看見天威,她那壓得低低的眉頭也揚起來。

  “哥哥,你真是在這兒!”天智走進來。

  見天智,天威下意識的沉下臉,天智不該來這兒,這是他心中惟一的念頭。

  “你怎麼來的。”天威不客氣地。“誰告訴你地址的?”

  天智的視線很快地巡視一圈,壓低了聲音。

  “在這兒講話方便嗎?』她問。

  天威猶豫一陣,轉身回臥室。

  “跟我來!”他沒表情地說。

  天智跟著走進他的臥室,女孩子總是比較小心眼兒的,她迅速四下張望,簡單得沒有一絲女人味,天威是獨居的。

  “誰告訴你地址?”天威很不高興。“我不希望你來這裡,天智!”

  “我不能不來,”天智憂形於色。“軍校已經發出正式通緝你的命令了!”

  天威呆怔著微微變臉,通緝?這麼嚴重?這是他所不曾想到的,他只不過是個軍校學生!

  “那——又怎樣!”他揚一揚頭,強悍的。

  事已至此,表面上他只能如此,他不想示弱。

  “我也不知道,”天智歎一口氣。“如果現在回去可以挽回一切的,我希望——”

  “別說回去,”天威斷然搖頭。“我決定了的事絕不更改,由他通緝好了!”

  “怎能這樣呢?你總不能東躲西藏的過日子,”天智眼圈紅了。“就算你不回去,手續總該弄清!”

  “有什麼手續可弄清的?”天威是豁出去了。“現在回去——也是死路一條!”

  天智嚇一大跳,死路一條?她的臉變得蒼白。

  “沒有可挽回的?”她顫聲問。

  “誰知道!”天威心中也是煩亂,通緝,就當他犯人一樣的抓,他還能露面嗎?“如果有人事關係,認識上面的人,或者——可以收回成命!”

  “上面的人?”天智眼光閃一閃,她記得母親說過認識人的話,也許可以一試!

  “當然是大官啦!”天威不耐煩。“算了,你回去吧!以後別再來,免得被人跟蹤!”

  “我可以不來,你答應打電話回家!”天智望著哥哥,天威並非想像中的得意,他看來有心事!

  “好!”他想也不想的答應。

  天智卻搖搖頭,再搖搖頭。

  “你在敷衍我,你不會打電話的,”天智歎一口氣。“若不是我追著耐雪,怎麼能找到你呢?”

  “果然是她!”天威臉上一陣赤紅,很可怕。“女人總是守不住秘密!”

  “別怪她,我逼她講的,”天智婉轉地。“哥哥,你——不是想把耐雪拖下去吧?”

  “拖下去?”天威大笑起來,很放肆地。“沈耐雪自己喜歡我,她這麼大的女孩子,我能強迫她做什麼?拖下去?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?小太保?”

  “不,哥哥,”天智臉色很是特別。“耐雪是非常、非常好的女孩子,你對林文蓮的恨意不能——發洩在她身上,這不公平!”

  “你怎麼知道我會怎麼對待她?”天威坐下來。

  “我不知道,我只是感覺到你——”天智歎一口氣。“我不知道怎麼講,但耐雪——非常好,不能令她委屈!”

  “我喜歡她,還會令她委屈嗚?”天威似笑非笑地。

  天智怔怔地注視天威一陣,她無法從天威漠然的眼中、漠然的臉上看出什麼,天威——離她更遙遠了!

  “哥哥,你的喜歡沒有真誠!”她終於說。

  “真誠?”天威又笑了。“我曾經付出過一次,得回來的是欺騙,以後我永不再相信這兩個字!”

  “不能這樣,耐雪是真心的!”天智叫起來。

  “天智,你為什麼替沈耐雪擔心?”天威歪著頭。“她現在不是好好的在她母親身邊?”

  “不,不是這樣的,”天智很固執。“我看得出耐雪變了,她心事重重,又煩亂不安,她和以前完全不同,她——看來矛盾得要命!”

  “矛盾?”天威笑得更是得意。“她在矛盾嗎?那倒是很好的現象!”

  “哥哥,你到底對她——做了些什麼?”天智正色說,“我不能讓你傷害她!”

  “傷害?”天威的臉沉下來。“你要弄清楚,是誰傷害了誰?是誰引起這一切的?”

  “我知道,”天智冷靜地。“你要報復也不能在耐雪身上,她和林文蓮又不是姐妹!”

  “別提那個賤人的名字!”天威怪叫起來。

  天智駭了一跳,天威對文蓮的名字竟也那麼沉不住氣,可憐的天威,他受了多大的打擊?

  “外面——都是你的客人?”她轉開話題。

  “你看不見他們在賭錢嗎?”天威沒好氣地。

  “這地方——你租的?”天智再問。她希望再多瞭解天威一些。

  “當然!”天威揚一揚頭,“押金,整年房租,還有外面的裝修佈置,整整花了二十萬,這個場合的流動現金是一百萬,我要先做出信用來!”

  “那麼多錢——你哪裡來的?”天智呆了。多少時間呢?哪兒跑出來的一百二十萬?

  “不偷不搶,”天威自傲地一笑。“傅天威的一點老關係、老面子還在,我出一句聲,自然有人替我把頭寸調來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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