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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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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——我的意思是——”她臉紅了。其實她那麼講並不是想回家,只是——沒有話說,心中也的確懷疑。“我也相信陸健他們要我上樓有理由。” “和曾雄一起那人,就是上次傷許志堅的。”他說。 “啊——為什麼不報警?”她叫。 他望著她好久,還是搖頭。 她也自覺過分天真,他們的事大概警察也管不了吧? “對不起,我又說錯了。”她說。 “我們不明白他們的目的,所以——任何人也不能冒險。包括你。”他說。 “如果他們——”她想說“一夜不走呢”?話到嘴邊忍住了,因為她知道答案。 亦天不會放她去冒險,除非他送。但他送——那個傷許志堅的人會不會傷他? “就由得他們在外面了?”她轉了話題。 “不會。”他極有自信。 “小美他們回得來嗎?”她擔心的。 “一定回得來。” 她又想起另一條出路的事。有另一條出路,會不會有第二條?第三條? 她閉口不敢再問。 “你母親——知道這些事嗎?” “不,她完全不知道,”她立刻說。想起母親,又想起那天在咖啡店的事,臉就紅了。“她甚至不知道我工作的事,我不跟她講。” “她是個好母親。”他說。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,不敢插口。 他對自己母親都沒有印象的。 “其實,有母親大概是件很好的事,”他又說:“你們在一起有說有笑,商商量量,很好。” “不一定母親才可以有說有笑,商商量量。” “情形是不同的。”他搖搖頭。“我沒有資格講這些,我對女性一無所知。” “以前——一你甚至沒有共事者?”她忍不住問。 “小美!除了她小,我當她男孩子。”他搖搖頭。“你——可以說是第一個。” 她心中一震,她是第一個。 “那個時候——你也可以不用我。”她說。她的意思是當初可以不請她。 “是——”他猶豫了一下。“但我知道你是陳先生公司來的,我想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。” “原來你老早知道——”她叫。 “我們這些人比較敏感。”他說。 “當初常常替你擔心。”她笑起來。 “我知道開始時你對公司,對——大家印象不好。”他說:“尤其是我。” “也許是不習慣。” “你也許不知道,除了小美,他們——每個人都念書不太多,沒有人有大學文憑。”他說。 “大學文憑並不那麼重要。”她說。 “社會上的人並不這麼認為,”他搖搖頭。“他們是文憑論英雄,實力反而其次。” “你——你呢?”她忍不住問。 他望著她——他很喜歡用這種眼光,這種神色望她。 “既然不重要,為什麼要問?” “我——”她的臉一定又紅了。“我問的原因——你實在太令人好奇。” “我記得你說過自己不是好奇的人。” “我是說過——”她搖搖頭。“若不是好奇,我能說——關心嗎?” 關心?這兩個字一說出來,兩個人都呆一下,她關心他?是嗎? 過了好一陣子,他才慢慢說: “我不是在本地受教育。”停一停。“二十二歲時才回來,我一直跟著父親。” “那與——兒童樂園有什麼關係?” “十一歲以前,我總在兒童樂園,”這一次,他講得很爽快。“我記憶深刻。” “那時父親——也不在本地工作?”她問。 “他一輩子都漂流不定,”他眼中有抹特別神色,“直到他去世。” “感覺上,你很喜歡安定。” “誰不喜歡安定?”他反問。 他的瞳孔漸漸縮小,看不見限中是否有憧憬。 “安定是可以追求的。”她說。 “追求——也要有條件。” “不是條件,而是權力。”她說:“每個人都有權,不論他或她是做什麼的!” “你不懂,不是人人有權。”他說。 “錯了。人人有權,除非那人自動放棄。”她說。 他考慮一下,思索半晌。 “或者吧!有人自動放棄。”他說。 她皺眉。他的意思是——他自動放棄? “你看來是個勇往直前的人。”她試探。 “當背後有把利劍時,不勇往直前還能怎樣?” “利劍?” “只是個比喻。”他說。 “也許我太多事,但——擺在眼前那麼多神密,古怪的事,有時候會忍不住。”她說。 “我明白。”他點頭。“你已經比我想像中好得多,但兒女人——一我也許太過分偏激。” “我不幫自己同性,我們是有許多缺點,”她笑。“我也有不少。” “但你理智,你努力不犯錯。”他說得中肯。 “媽媽最不欣賞我的理智。”她突然說。 “哦——”他似不懂。 “她怕我永遠孤獨下去。”她笑。她不知道怎麼就這麼講了,而且講得如此坦率。“理智令我看很多人,很多事不順眼,我沒有朋友。” 他沒有出聲,眼中卻有似贊許的光芒。 他看來被鼓勵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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