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嚴沁 > 斯人獨憔悴 >


  “哦——一”陸健自知失言。“我是說亦天,我們背後叫他老大。”

  “我看還是不去了,這賬簿今天令我頭昏眼花,我想回家休息。”她說。

  “那更要去!做了額外的工作,不吃他已餐怎麼劃得來呢?”他振振有詞。

  一轉頭,看見亦天已站在一邊,正默默的注視著她,那黑眸中的光芒——竟深不可測,令她心顫。

  “那——好吧!我去。”她連忙轉回頭。

  “我們走,連修文和小美,我們正好一部車。”陸鍵沒看見亦天。“走吧!”

  姮柔不出聲,有點“逃”的感覺和陸健一起離開。

  ——路上她都在想——亦天有那麼深不可測的眼光,他一定不是普通人,陳先生的懷疑是對的。

  那麼,寫報告的事,她要積極些才行。

  “老闆——一直都做這行生意的?”她裝做若無其事的問。

  但——一另外三個人的臉色都變了。

  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!”陸健的口氣嚴肅多了。

  “不,我是說——一”她嚇了一跳,她說錯話了嗎?“我是說他一直都做生意?”

  “當然,不然他做什麼?”連修文反問。

  “但是——我看他好像不怎麼懂,又什麼都不怎麼在乎似的。”她口吃的說。

  “是嗎?”陸健打著哈哈。“也許他運氣好吧!他年年都賺,而且賺得不少。”

  “是,做生意運氣很重要。”小美也說。

  小美是個大眼睛,瓜子臉的女孩子,很年輕,可能剛滿二十歲,她長得很可愛,是打字員。

  “我覺得他——有點怪。”這一次,姮柔故意的。

  她想試探一下。

  “怪!當然,他原是性格巨星。”連修文說:“做久一點,你可以發現他更多怪毛病。”

  “他有太太嗎?”她忍不住問。

  “太太?”陸健誇張的。“他這麼性格,什麼樣的女人肯嫁給他?又忍受得了他?”

  “他只不過太大男人主義!”姮柔說。

  “他不會結婚的,他的個性玩世不恭。”連修文說。

  姮柔皺眉,玩世不恭!風流?

  小美是女孩子,她看見姮柔的微小表情。

  “不,你別誤會,”小美悄聲說:“他眼中沒有女人,他有點看不起女人!”

  這才對了!姮柔松一口氣,這才是她印象中的亦天,他的確是看不起女人,她強烈感受到。

  到了日本料理店,他們一起下車。才進去,就看見亦天大模大樣的坐在那兒喝酒了。

  剛才明明他們先出門,怎麼他反而先到了?

  她坐下,陸健坐在她旁邊。她敏感的覺得亦天視線飛快的掠過她臉上。

  她暗暗吃驚,莫非他發現了她的身分?

  4

  又是一連幾天見不到亦天的影子。

  公司的事情不會因他不在而停頓,所有的人都習慣了做自己分內的工作。尤其那位年輕卻十分嚴肅的出納許志堅,他似乎有權動用公司的任何錢,進來的支票和現款他收,付出的錢也由他開支票。

  斯亦天連錢都不理?不管?

  這個許志堅,雖然頂多二十五歲,身體又高又結實,很象遠動選手,但是他好像從來不講話似的。

  就算別人跟他講話,回答也簡單,短短的幾個字,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。

  而且,姮柔注意到了,從上班的第一天起,他從來未曾正眼望過她。

  但他分明是極正派,又清秀、斯文的男孩子。

  當然,姮柔並不是要每一個人都注意她,她只是想,大家同事,至少可以打個招呼。

  許志堅卻連招呼也沒打過。

  不提志堅了,她的工作漸漸多了起來。

  除了那些待整理的陳年舊賬外,新的單據也多。真的,他們幾時做的生意?

  外面那個看店面的職員,似乎永遠空閒。

  今天斯亦天也沒出現,姮柔忍不住問了——因為她必須對陳先生有交代。

  “陸健,老闆去了哪裡?”她悄聲問。

  “亦天?哦!他不在,大概去了日本。”他說。

  日本!她想起來了,這家公司的人仿佛對日本特別喜好,喜歡吃生魚片,老闆往日本跑,還有不少的日本生意。

  莫非——一陳先生認為斯亦天和日本人有關?

  “他常去日本?”她又問。

  “他常常飛來飛去,不清楚他去哪裡,”陸健講得很小心。“做生意嘛!”

  “快回來了吧?”她再問。

  “不知道,他從來不說,”他笑了。“他總是說去就去,說回就回,從不向我們交代。”

  “真是沒見過這樣的怪老闆。”她搖頭。

  “這樣不是更好嗎?”陸健滔滔不絕,“沒有人盯著我們工作,精神上比較輕鬆。”

  “你們每一個人不用盯著都努力工作啦!”她說,“尤其是那位出納先生。”

  “阿堅?”陸健又笑。“他很怕女人。”

  “哦——怕女人!”她不明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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