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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八


  “請別笑,我怕她出意外。”

  女人果然停止笑聲,半晌才說:“如果想死,早已死了,不會等到今天。小姐,你不懂我們。”

  “但是——阿豔的女兒找她!”

  “女兒?”女人呆住了:“阿豔沒說過,她有女兒?她不是孤單一人嗎?怎?會有女兒?”

  “的確,她女兒找她。”恩慈說。

  女人又呆呆的想了半天。

  “我不知道,或者她離開了,”女人說:“今天的情形——女兒找她,我想——她受不了。”

  “請來看看她房中可有什?特別?”

  女人在門邊張望一陣。

  “沒有。”她搖搖頭:“她最愛幹凈,房間總收拾得一塵不染,每次有臭男人上來過,她就洗刷半天——沒什?特別,每天她房中都這?整齊。”

  “她可帶走什??”恩慈再問。

  “沒有吧!”女人又望一望。

  一張床,一張椅子,幾件衣服掛在那兒,小幾上的電飯鍋,這?簡單,帶走什?一目了然。

  “我——想留在這兒等她。”

  “你等就是,這是她的房間。”女人走開了。

  恩慈就站在門邊等。

  她不敢坐,她真的害怕,想到都噁心,多少陌生男人坐過的地方,她的心在發抖。

  整個上午過去了,她也站僵了。母親始終沒有回來。

  午飯也沒吃,直到下午二點多;女人起床,才看見她仍站在那兒。

  “小姐,你還沒走?”女人露出一絲驚訝。

  “她——一直沒回來。”

  “或者她跟客人去了,不稀奇!”女人說:“你回去吧!留下電話,等她回來叫小蓮通知你。”

  “小蓮——”

  “是我女兒,上學那個。”女人笑:“站在這兒等是沒有用的。我的這間破房子,連陽光都不照進來。”

  “請切記通知,很重要的。”恩慈留下電話,離開。

  馬路上的陽光刺眼,令她清醒不少;她這?跑出來,連假都沒請呢!

  連忙叫車回中心,她必須對天恩解釋這件事——中心裡人頭湧湧,永遠這?忙。

  她是直走到天恩辦公室的。

  意外的,辦公室裡有雋之,他怎?也來了?

  “恩慈,你到哪裡去了?”天恩神色特別。

  “我——”她不知該怎?講。

  “找了你整天,你連電話也不來一個!”天恩說:“我不得不通知雋之幫忙。”

  “你們擔心我做傻事?”她苦笑。

  “當然不是你,你還不知道,是不是?恩慈,你——你——冷靜下,我們正預備去——”

  “我一點也不明白,你在講什??”恩慈問。

  天恩看雋之一眼,歉然的說:“無論如何——我總得告訴你;你冷靜一下——我們得到個消息,有一個自殺的女人,身上有一張字條,字條上寫的是你的名字。”

  “什??”她似沒聽懂。

  “恩慈,”雋之哀傷的:“我們懷疑那自殺的女人是你母親。”

  恩慈怔怔的望住他們倆,仿佛意識都沒有了。

  “你聽見我們說話,是不是?”天恩扶住她。

  她點點頭,突然間,站起來:“走。我們一起去看看。”

  “恩慈——”雋之嚇一跳,那不該是她應有的反應。

  “別替我擔心,即使真是她,我也受得了。”她哽著聲音說。

  天恩對雋之點點頭,跟著走出去。

  事情——真是這?殘忍?死去的那女人真是阿豔?

  第八章

  那個自己撞上汽車而死的女人,一眼望過去就知道是阿艷;那個叫馮艷華的女人,恩慈的媽媽。因為,她還穿著昨天那一件衣服。

  汽車並沒有撞得她血肉模糊,她的臉看來完整——臨死的那一剎那,她似乎並不害怕,只有平靜。

  是的,她看來平靜。

  不但死去的阿艷看來平靜,認屍的恩慈也平靜,平靜得出乎人意料之外。

  認屍之後,她居然堅持回中心工作三小時。

  雋之知道天恩會陪伴她,於是辭別了他們,獨自回家,他完全沒有心情再回公司。

  事情怎?演變成這樣子呢?

  突然出現了恩慈的母親,才不過一天她又去世,簡直比電影更戲劇化。

  這裡從哪兒開始呢?那個電話——是——那個陌生男人的電話。

  誰會是、可能是那陌生男人?為什?要在這時候打電話來?那男人必定是今天才知道恩慈母女的事,肯定的。現在才打來——當然不是為那五千元。

  那五千元根本全給了阿艷——恩慈的母親。

  那男人是要恩慈難堪——是這樣的吧?這事不先告訴恩慈,反而向雋之要錢——

  那男人想在雋之面前破壞恩慈的印象,但——誰要破壞?誰?

  這?一想,雋之竟是呆了。

  誰要破壞恩慈!曉芙?周寧?啊!周寧;她總是表現出和恩慈有天大的仇恨似的;那——會不會真是她?

  雋之覺得心寒,覺得害怕。是周寧嗎?若真如此,那未免太——太過分殘忍了。

  突然間,他想到曉芙,曉芙還跟周寧這樣的女人住在一起,這豈不是太可怕了?

  忍不住立刻打電話去曉芙公司。

  “雋之?”她非常意外:“怎?找到公司來?”

  “你等我,別離開公司,我立刻來接你。”雋之說:“任何人約你都不可離開。”

  “什?事?發生了什?事?”她嚇了一跳。

  “總之等我。”他透一口氣,是太緊張了吧:“除我之外不能跟任何人走。”

  “並沒有任何人約我。”曉芙笑:“我等你就是。”

  雋之趕到中環接到了曉芙,這才透一口氣;心中又忽然覺得好笑,漢理由這?緊張、害怕的。是不是?

  “下午你沒上班,去哪兒了?”曉芙急問。

  “恩慈那兒,她——有一點急事。”他望著她。他是關心她的,是不是?一想到害怕立刻就想到她的安危——沒什?安不安危的,他太誇張了吧!

  “為什?想到接我?”

  “搬回我那兒住。”他是用命令的口氣:“今夜就開始,我不能再讓你胡鬧下去了。”

  “我不明白。胡鬧?”

  “我現在不能講,因為我不肯定,”雋之認真的:“你相信我,證實之後我一定告訴你。”

  “什?事呢?”她好奇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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