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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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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沒這麼厲害吧!”雋之望著她笑。 “相信我這當空姐的經驗之談。”她說。 “反正也沒事,睡——覺晚上才起來。”伯母關心的:“陳湘晚上會來。” “結婚之前新娘新郎還可以見面?”雋之間。 “這些老規矩,現在不興的了。”唐伯母搖頭:“我們真的是隨時隨地都可以見面。” 好個開明、溫暖、快樂的家庭! 中國人在美國的婚禮都不繁複,唐健和陳湘是在法院公證結婚,請一位當地的參議員作見證人,在法官面前立誓,就算禮成。 陳湘的婚紗卻十分漂亮,據說是買了衣料花邊和曉芙兩人合力製成的。連那頂漂亮的花冠都是親自縫製。 這能幹的新娘! 晚上在當地——家著名的中國餐館宴客,十桌客人,算是相當盛大的了。幾乎所有認識的中國人都到了。平時大家都忙,住得又遠,多數趁這喜慶日子見見面,聚一聚,所以場面很熱鬧。 新娘子又玲瓏八面,十分風趣,更令大家賓至如歸。 反而做伴郎伴娘的雋之和曉芙比較含蓄,不知怎的,居然成了大家開玩笑的目標。 誰都問:“幾時輪到你們啊!” 雋之尷尬窘迫,紅著臉不知所措;曉芙卻含羞的微笑,仿佛默認了。他只能暗暗叫苦。 燈光下,喝了點酒的曉芙臉上有紅暈,眼中含情,格外的動人,雋之益發不敢把視線轉向她了。 這事——真不知要怎麼解決。 婚宴結束,新郎帶著新娘回到屬於他們的家;曉芙開車帶父母和雋之回舊家,大家分道揚鑣。 “對不起,兄弟,明天我開始蜜月,沒時間跟你多聚。年底我將到亞洲一行,到時我們再好好相聚。”臨分手時唐健這麼說。 他們之間的友情其實也不必多說什麼;雋之伸手跟他重重一握,亞洲之行已約實。 “陳湘是一個太活潑的新娘。”唐伯母說。 “這是新派的女性。”曉芙笑。她今夜一直看來這麼美,這麼快樂。 “我們以前——” “你們以前要垂下頭,故作羞人答答狀嘛!”曉芙打斷母親的話:“太過時了,羞人答答的新娘哦!笑死。” “你這孩子!”父親笑駡:“將來你做新娘時,看你是什麼樣子,說不定也被人笑死。” “絕對不會。”曉芙大聲的:“我正大光明和我愛的人結婚,我一定昂高了頭,驕傲的微笑。” “看看,連對象都還沒有,說這種話,也不怕雋之笑你。”母親笑。 “誰說我沒對象?” “是嗎?小丫頭也有對象了?誰?”父親打趣。 “不告訴你們。”曉芙飛快的看雋之一眼,嬌笑之間,臉上又現紅暈。 雋之簡直是坐立不安,連半句話都不敢說。 到家之後,曉芙不下車。 “你們回去休息,好不好?”她要求父母;“我想和雋之再去兜兜風。” 父母對望一眼,露出恍然的神色,笑著回家。 雋之坐在那兒,連動都不會動。怎麼情況一下子變成這樣呢?豈不認定了他和曉芙是一對? 心中掠過那恩慈的名字,竟覺得有些痛呢! “其實——已經很晚了——” “沒問題,我們就在這區域附近游車河。”曉芙十分愉快的說著:“我精神興奮,回家也是睡不著的。” 他只好不出聲。 車廂裡有一陣沉默,然後她說:“結婚真是天下最美麗的事情,兩個相愛的人彼此就相依相扶一輩子。” “是——哎!是。” “你看哥哥今夜多快樂。還有,我從來沒有看過陳湘像今夜如此的嬌美,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她太硬。”她說:“愛情果真能改變一切。” “他們的確相愛至深。”他說。 “我渴望有那樣的一天。”她嚮往的。 “你一定會有,”他由衷的:“只是——你還年輕,你應該多作更好的選擇。” “十三歲那年我已選好,”她微有羞意:“我又是個固執,一心一意的人。” 他沉默。這件事情成了他心中最大的負擔。 “只可惜我們沒有太多相聚的時間,我們沒辦法更深一步的瞭解。” 他該說點什麼呢?曉芙一廂情願的認定了。 “我——其實可能和你想像中不同。”他勉強說。 “我沒有想像,我是清清楚楚的看見你的為人,你的個性,你的一切,從十三歲開始。”她說:“尤其最近我常到香港,更清楚一些。” “你看的只是表面。” “怎麼可能只是表面?”她笑:“你心地善良,你對撞車受傷的陌生人都那麼好,你的工作能力又那麼強、又負責、又忠心、又——” “把所有美好的名詞都給了我?” “我說真話。”她看他一眼:“而你,從來都喜歡我,是不是?” “是——從小我就是喜歡你,視你如——” “那就行了,”她不讓他把話講完:“只要你喜歡我就夠了,這是基本條件。” “曉芙——” “不必擔心,我正在想辦法到香港長期工作,那樣我們不是可以常常相對了嗎?”她天真的說:“我相信愛情可以培養的。” 他暗暗歎息,這——怎麼辦呢? “這——個月我們沒見面,你可想念我?”她稚氣的。 “我——” “我知道你會,”她自說自話:“你一定懷疑我不來香港的原因,我猜得可對?” “你為什麼不來?”他問。 “我想試驗一下,一個月不見你會怎樣?”她望著他:“真的,我好想,好想念你。” 他內心一熱,說不出話來。 有一個對他這麼好的女孩子,他怎能不感動?然而——達感動不是愛情,他明白。 “你——你不必對我這麼好。”他為難的。 “我又不是故意對你這麼好,”她說:“心裡這麼想我是控制不了的,對不對?” 他考慮一陣。 理智一點來說,他不能任這件事再拖下去,不如趁現在的機會講清楚。 “曉芙——”他望著那張純真快樂的臉,什麼話都吞了回去。如果他傷她心,是太可恥的事:“你對我如此——我很感激,只是我——我——” “你只是喜歡我,還沒有愛上我,是不是?”她居然知道他想說什麼:“我可以給你時間,多久我都會等;你一定會發覺,我是個值得愛的女孩。” “我知道你好,太好了,而我——” “不要說這些了,”她搖搖頭:“我們順其自然,慢慢發展,我相信會成功的。” “是對我?或是對你自己有信心?”他問。 “對我們倆都有信心。”她笑。 他暗歎一聲,沉默下來。 “雋之,有時候我發覺你想太多事了,”她說:“你總是沉默著想、想、想,你難道不煩?” “不一定煩。有時候想通一些事會很開心。悟到一些道理也很興奮。當然,想到一些煩惱的、解決不了的事我會煩。” “這樣的煩事多不多?”她真誠地望著他,陽光無邪而永恆——今時今日的世界,還讓他看到一對這樣的眼神,實在太難能可貴了:“我可不可以幫你?” 他又感動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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