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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八


  “阿爸帶情人和BB回來,他要求見媽咪,我恐怕辦不來。”

  “安娣是個度量很大的女人,別擔心,我在旁幫你說話。”中堅笑。

  “度量再大的女人也難容丈夫的第二個女人。”以戰苦笑。

  “盡力而為。”中堅拍拍他肩。“以戰,你一直是個樂觀的人。”

  “以前是——”以戰思索一下。“發生了這些事再樂觀不起來。”

  “別讓那件事影響你一輩子,以哲的去不關你的事,不必自責。”中堅誠摯的。

  以戰搖頭,逕自回到辦公室。

  他很羡慕中堅,中堅彷佛永遠無牽無掛,瀟灑得像一片雲,在天空自由飛翔,無拘無束。他盡力把事情做到最好,無論讀書、事業,從無到有。靠自己本事出人頭地,創造屬於自己的世界。

  以戰也曾經有類似的心理和想法,也曾對人生前途滿懷著希望,只是——只是——是那件事完全影響了他,今他做事縛手縛腳,大局為重!不能再隨心所欲,尤其——他的眉心深深皺起,尤其明柔將來到的孩子

  他無意識的揮揮手,想揮開這煩人的事,努力投入工作——做不到,閉上眼睛他就會想到那些紛亂、複雜,不得已也理不清的事。

  輕輕歎口氣,拿起正在響的電話。

  “以戰,我是可欣,”可欣溫柔但失去明朗的聲音。“能否轉告媽咪,今夜我不去陪她,要替一個同事赴美餞行。”

  “是——是,當然可以。”他說得結巴。

  驟聽可欣的聲音,他慌亂而不安,對她,他有一輩子的歉疚,是他今她失去以哲。看見她沉默的哀傷,他總忍不住移開視線,不敢接觸那張美麗的臉。

  “媽咪現在不在家,工人說她去廟裡吃齋。”她再說。  “是是。”他的思緒飛得很遠了。

  “謝謝。再見。”

  “你——”他想說甚麼,又覺得不妥。“我會跟媽咪說,明天你——會來嗎?”

  “我會。”安安靜靜的掛線。

  以戰的心忸曲疼痛起來。

  沒心緒的看了幾份文件,周中堅走進來。

  他還是那麼容光煥發,神采飛揚。

  “該回家了,”中堅笑。“安娣答應我今晚有她親自堡的靚湯。”

  以戰沉默的收拾桌上對象。

  “通知可欣一起走嗎?”中堅問。

  “今夜她有事,不去。”

  “啊。”中堅這麼說,看來很失望。

  以戰把這些看在眼裡,卻沒說甚麼。三歲小孩也看得出中堅對可欣的好感。

  雖然傅太一直掛念可欣,有中堅在的飯桌上,也不愁寂寞。他能說許多今人開懷的話。而且見識又多。

  “可欣是不是說明天會來。”傅太不放心的追問。對可欣,她有特殊的感情。

  “是。一定會來。”以戰說。“阿爸回來了。”

  “回來就回來,與我無關。”傅太臉色一沉,很不高興。

  “他想見你,”以戰看著她的臉色慢慢說。“還有——那女人和BB女。”

  “荒謬,”傅太大怒。“他竟膽敢這麼說?”

  “媽咪,我總要把話傳到,”以戰好為難。“那個BB女又無罪。”

  “我不見他們。”

  “安娣,或者叫他們回來負荊請罪?”中堅適當的加上一句。

  傅太給中堅面子,沒說“不”字,看情形,她還是不會同意。

  “他離開家時我說過,只要走出這個大門就永遠別回來,他答應過。”傅太說。  “我想阿爸已後悔。”

  “他會後悔?”傅太嗤之以鼻。

  “安娣寬宏大量,而且——也應該把可欣讓他們見見,你有這麼出色的女兒。”中堅又說。

  傅太頗為動容。

  讓他們見見可欣?是啊!這個幾乎做媳婦的出色女子,該讓士善他們羡慕。

  她沒置可否,也沒再談下去。

  可欣不在,氣氛就沒那麼好,飯後不久大家就散了,中堅也回酒店。

  這麼早他睡不看,要運動又太遲,猶豫一下,走到二樓的酒廊。

  酒廊裡人不多,第”眼周中堅就看到個他喜出望外的人,可欣跟另外幾個女人坐在一角,她仍是落落寡歡。

  毫不思索的走過去。

  “可欣。”他愉快的叫。

  可欣抬起頭,顯得十分意外。她沒作聲,只見黑眸閃了一閃。

  “我能坐下嗎?”他目不轉睛。

  “歡迎。”女士們移開座位,他就坐在可欣的對面。

  “我是周中堅,”他自我介紹。“可欣的朋友,暫住這酒店。”

  “我們知道你,樓下『傅氏』公司的人,”有個活潑的女人笑。“你從紐約來。”

  大家都笑起來,氣氛立刻融洽了。

  眾女吱吱喳喳的講話,只有可欣最沉默,她有旁觀者的漠然,好象她並不屬於這一群。沒過多久,她提議回家。

  “我想早些回去休息。”她說。

  “才十點半,這麼早。”有人反對。

  “再坐半小時。一有人提議。

  一這樣吧,你們繼續,我送可欣先回去。”中堅非常主動的爭取每一個機會。

  “我自己有車。”可欣說。  “那我送你到停車場。”中堅堅持。

  在眾人的視線裡,他陪她離開。

  “安娣整晚提著你的名字,她十分掛念你,”中堅說:“看不見你,她就若有所失。”

  “她只是把以哲的影子投在我身上,她最愛以哲。”她淡淡的。

  “他們說要你見傅士善。”

  “富士山?”她不懂。

  “以哲以戰的父親,傅士善。”中堅笑“他帶著情人女兒從法國返。”

  “媽咪願意見他?”

  “等你去勸說,”中堅思想十分開放。“我覺得安娣應大方些,幾十年夫婦,再見亦是朋友,對不對?”

  她微微搖頭,沒有任何表示。

  酒店職員替可欣取來汽車。

  “真不要我送?”周中堅誠懇的。

  “你送我,誰又送你?”她笑。如飛而去。

  中堅在那兒呆了半晌,懷著她的笑容,怏樂的走回酒店房間。

  今人賞心悅目又舒服的女孩。

  傅太終是沒見丈夫一面。

  她曾矛盾了一陣,加上可欣、以戰、中堅他們在旁勸解,她一度心動過。可是想想那女人到底還是搶她丈夫的女人,在過不了自己這一關的情形下。她沒見他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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