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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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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心穎!你好像很幫著杜非,你覺得他當年沒有錯?」士廉頗不以為然。 「我只是他的影迷。」心穎笑。「而且——哥哥,當年一時之錯,而且逼於無奈,他不該被定下一輩子的罪吧?」 「我不知道,這話——倩予才可以回答。」他說。 「倩予根本不恨他,你看不出?」心穎說。 「倩予善良。」他點點頭。 「我想——或者她還是愛他,初戀哦!」她笑。 士廉有一點變色,沒有再出聲。 心穎是個精靈的傢伙,立刻知道為什麼。 「抱歉,說錯了話,」她迅速說:「我是開玩笑的,這麼多年來倩予會避開杜非,當然不想再重修舊好。」 「一次傷害已經夠了,她不傻。」他說。「聽說——」心穎眨眨眼。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,我總得告訴你,聽說倩予有個駕飛機的男朋友,她同事,是日本人。」 士廉眉峰迅速聚攏,好半天才說:「聽誰說的?而且——為什麼告訴我?」 「那天在夜總會,倩予她媽媽告訴我們母親大人的,」心穎說:「我是給你一點心理準備。」 「我要什麼心理準備?她的事——與我有什麼關係?」他說得非常生硬。 「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啊!」心穎捉狹的笑。 士廉不響,陷入自己的思緒中。 他覺得倩予就像湖水,自己是湖水上的一葉輕舟,根本漾不起一絲漣漪,四年前如此,四年後的今天也如此。杜非,甚至那個日本飛機師都和他不同,他們能激起湖水中的波浪,是不是? 「在想什麼?不高興我的話?」心穎問。 「我是這麼小心眼兒的人嗎?」士廉透一口氣,淡淡笑了。四年前可以輕輕放下的事,今天自然也行,至少表面上是如此。 「想不想去見杜非?」她忽然問。 「他——」土廉猶豫了。「不知道他的改變大不大?我——寧願記住他以前小頑皮的模樣。」 「現在只不過從小頑皮變成大頑皮罷了,」心穎笑。「杜非就是杜非,永遠是那副樣子。」 「他怎麼會從陸軍官校出來?又怎麼成了明星的?」士廉好奇的問。 「為什麼不去問問他本人?」心穎說。 「如果有機會,我會問。」士廉說。 「我有他家裡電話,要不要打去找他?」心穎熱心得很。 「他搬去哪裡?和父母」起?」他問。 「靠近北投一幢好漂亮、好漂亮的別墅。」她說:「杜非是個孝順兒子,全臺灣的人都知道。」 「大概做給影迷們看的吧!」他說。 「為什麼這樣說?杜非雖頑皮,但從小對父母就不錯啊!」心穎很意外。「你對他有成見。」 「一個孝順的兒子沒有理由——那樣對倩予。」他沉聲說,當年的事他不能諒解。 「他有什麼辦法呢?要去官校,又沒錢、又小,」心穎不以為然。「倩予都不怪他。」 「今天呢?今天他有足夠的條件,為什麼不來找倩予?找——他的孩子?」士廉忿忿不平。 「他找過。」心穎說:「只是沒人知道倩予在哪兒。」 「如果有心做一件事,我不相信做不到,」士廉冷然說:「而且——他周圍有數不清的女孩。」 「那也不過是傳聞,誰知真假?」心穎說。 「他就是那樣,對任何女孩子都親熱,就是沒真心。」士廉說:「我看著他長大,我瞭解他。」 「我認為你這麼說並不公平,我們看見的是杜非的外表,他內心不一定這樣,你是偏見。」她說。 「我是就事論事,不是偏見。」他說。 「是偏見。你因倩予的緣故,所以對他特別苛刻,特別不原諒他。」心穎一針見血的。 「不是——」 「是!否則你打電話找他,和他談談之後,再下結論也不遲。」心穎有點咄咄逼人。 「有——這必要嗎?」士廉眼光閃一閃。 「忘了你以前當杜非是弟弟?」心穎笑了。士廉考慮一陣,終於接過心穎遞過來的號碼,看一看,開始撥了。這個時候,杜非不會在吧?他是最紅的武打明星,他必然日日夜夜都在拍戲。士廉希望他不在。 電話鈴剛響就有人拿起來,一聽那聲音——即使過了四年,士廉仍認得出那是杜非。他那活潑、爽朗、帶點頑皮、捉狹味道的聲音。「我是杜非,哪一位?」他說。 「我!潘士廉,記得我嗎?」士廉沉聲說。不知為什麼,一聽見這聲音,剛才對他的不滿、偏見、成見都沒有了,心穎說得對,他曾當杜非是弟弟一般。 「士廉。」杜非在電話那一端大叫起來。「你回來了?什麼時候?你總算還記得打電話給我。」 「你是大明星,怕你忙。」士廉說。是真話,絕對沒有諷刺的意思。 「忙死了是製片的事,你回來我不能不理,你在哪裡?我立刻來接你,我真的等不及要見你。」 「也——不必急,」士廉想著倩予要帶他去看孩子的事。「今天我沒空,明天,哎!明天好不好?」 「不好,不行,我一定要立刻見你,」杜非還是那個小霸王脾氣,當然他就是這樣贏得倩予的心吧?「你在家裡?等我,我半小時到。」 「不,不,杜非,我約了人——」 「別人沒有我重要,推了他。」杜非不管三七二十一。「我半小時到,等我。」 「杜非——」士廉叫。 杜非已掛上電話,從北投到這兒半小時,他不得不爭取時間。 放下電話,士廉看見心穎正笑哈哈的望著他,非常意料之中的樣子。 「笑什麼?是你故意安排我打這電話的?」士廉問。 「我能安排你什麼?」她笑。「我是說——你嘴裡說得凶,聽見杜非的聲音不就立到心軟了?」 「你搞的好事,倩予今天回來。」他說。 「倩予總是會回來的,緊張什麼?」心穎笑。「先見杜非不好嗎?至少可以瞭解他的心意。」 「他的心意?」他不懂。 「他是倩予孩子的父親。」她說。 士廉皺眉,他不喜歡聽這句話,孩子的父親?根理所當然似的,然而他沒有管、沒有教、沒有養,有什麼資格這麼理所當然? 「難道他今天有資格對孩子提出任何要求?」他說。 心穎呆怔一下,她沒想到士廉會這麼偏激。 「未必有要求,反正你就要見到他了。」她說:「倩予來電話時,我會跟她講。」 「跟她講我見到杜非?」他反問。 「為什麼要瞞?這是光明正大的事。」心穎說:「哥哥,你這美國回來的人,腦子這麼保守?」 「這與美國回來無關,」士廉搖頭。「我堅持傳統中美好的一切。」 「不告訴她就是傳統中美好的一切?」她說。 士廉想一想,莞爾一笑。 「我們在爭什麼?完全不關我們的事呢!」他說:「局外人原不必多言。」 「現在要你變成局內人,肯不肯?」心穎說。 士廉望著心穎,好久,好久。「你一直最知我心意,是不是?」他說。門鈴響起來,士廉跳了起來。「杜韭這麼快?才十五分鐘。」他走去開門。 門開處——他呆住了,站在那兒的是倩予和一個小小的、美麗的女孩子。 「怎麼?不歡迎我們?」倩予笑。 「哎——我——我——」士廉訥訥的說不出話。 他能告訴她,杜非馬上要到嗎?能嗎?若他們見面,會——怎樣?杜非和倩予? 第二章 倩予牽著小女孩的手,很自然的往屋子裡走。這是她熟悉的屋子,以往的日子裡,她哪天不在這屋子裡進出幾次?士廉是哥哥,心穎是玩伴,還有杜非—— 「哎——倩予,我們——哎!這就是你的女兒?長得多美、多可愛,像極了你。」士廉不安的跟在後面。 「簡直就是一個模裡出來的。」心穎也說:「她完全不像——哎!她叫什麼名字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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