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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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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沒有事實根據。當然,我也不能反對,科學上解釋不了的事,或者只是我們未曾明白。我們這些人被訓練得只信科學。」 「但是我的確被那些夢——」他說不下去。佳兒不是璞玉,她不會明白的。 「又是那些夢。」她歎息。「司烈,你是不是鑽進牛角尖了?」 「但願我是。」他深深吸一口氣,突來的念頭。他說:「再見,佳兒。我會再給你電話,現在我要去晨跑,我渴望流一身大汗再飽餐一頓。保重。」 也不理會佳兒會有什麼反應,立刻收線。 他的確在天末亮之前沖進晨霧,努力的慢跑一小時,跑得混身是汗的沖進海灘道一家快餐店,忘我的大嚼一餐。 他回到公寓時晨光才初現,但他已累得不得了。半年沒運動了,是不是?好像一切已在退化。他才三十歲呀。半年前攀山越嶺大街小巷氣不喘面不紅,現在——他是不是真鑽進牛角尖裡面而不自覺? 牛角尖,他突然想起了死角兩個字,心中莫名的又是一陣驚悸。 是驚悸。 自從董靈去世後他就有這種感覺,不,甚至她去世前已有。為什麼呢?以前同樣的夢並不覺得,甚至暗暗喜悅有這麼奇特的夢。董靈帶給他的驚悸。 為什麼是董靈?因為命中註定她會死?是這原因嗎? 他把所有窗簾拉開,讓清晨的陽光一湧而入。他需要光亮,他要看清楚一切,他不願讓謎一樣的夢境永遠糾纏著他。 電話鈴響,他敏感的撲過去接聽。 「司烈嗎?起床沒有?」璞玉的聲音。 他雙手緊握電話,握得手指都發麻。聽到璞玉爽朗愉快自信的聲音,居然有感動得要流淚的衝動。 璞玉,她的電話來得及時。 「你在哪裡?什麼時候可以回來?」從來沒有這麼衝動過。「你獨自一人嗎?」 「你——怎麼了?」她很意外。「發生了什麼事?對不對?」 「不,璞玉,」他聽見自己在喘息。「沒有事,我很好,剛跑完步回來。」 「是嗎?」她半信半疑。「司烈,你知道嗎?他們決定用我,對我絕對信任,把所有工作交給我,由得我怎麼做。司烈,你一定要為我慶祝,這肯定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工作,我會因它而名揚國際,將和你一樣,司烈,你高不高興?咦——你怎麼不出聲?」 「我在聽。真的,很替你高興。」他努力使自己聲音興奮。「我會為你而驕傲,這真是一件光榮的事——你開始了嗎?」 「合約已擬好,一切不成問題,」她聽不出他的勉強。「我會開始籌備,會全心投入,絕不讓它有絲毫瑕疵。」 「幾時開始工作?幾時回來?」 「還沒有定。剛開始會忙亂些,總是這樣,」她在笑。他似乎看見她如陽光般的微笑。「一切上了軌道就好。」 「我說——什麼時候會回來?」他再問。 「不知道,工作第一。」 「但是——你會先回來一趟嗎?」 「不一定。」璞玉情緒高昂。「這邊的工作場地比我的好,我想先試做幾個模型。嗯,想起來都興奮,這是沒有人做過,前所未有的作品,將由我獨立製成。」 他沉默下來。 璞玉被狂熱的工作情緒充滿,她不再是以前關心體貼義無反顧對他的她,她甚至沒聽清楚他的話。 「司烈,司烈,怎麼半天不說話?」她在那一邊叫。「你那兒是豔陽天吧?香港真好。我不喜歡永遠灰撲撲的倫敦,但它將使我揚名。」 「祝你成功。」 「只祝我成功?」她怪叫。「我一定要成功,一定會成功。雖然那批造型奇特的中國樂器製作難度極高,但我有絕對信心接受挑戰。」 「你一定會成功。」他說。 停一停,她似在壓抑情緒。 「你在香港好嗎?可開始計劃工作?」 「正在進行。」 「很好,很好。你早該工作了。」她說:「我聽倫敦的人說,你拒絕了一個極有意義的工作邀請,是不是?」 「不。現在開始會像你一般努力工作,」他說:「總不能被你比下去。」 「我不和你比賽,你是最好的。」她由衷的。「你只是我的目標。」 他很想說目前他只是個困在夢死角的廢人,又怕令璞玉不快。 「見到董愷令嗎?」她突然問。 「沒有。她去元朗故居避靜。」 「在此地朋友家見到她早年的一幅畫,」她說:「原來她也畫人物的。」 「是嗎?什麼樣的朋友?」 「他的父親以前是董愷令的追求者之一,」璞玉笑。「世界真小。」 「你那朋友認識愷令的亡夫嗎?或者熟知他們的一切?」 「我沒有問。為什麼?」 「不不,只是隨便問。好奇而已。」 「若再去朋友家,我替你的好奇去打聽一下。」璞玉心情極好。 「你的電話號碼,你的地址,」司烈突然想起。」決告訴我,倫敦的。」 「我暫住酒店。」她說了號碼。「你很難找到我,很少留在酒店。」 「你還沒開始工作,你去哪裡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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