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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五


  兩個出色的女性互相凝視一陣,瞭解而友善的都笑起來。

  「半個月後我調回紐約,以後見面的機會少了。」佳兒說。

  「幾時決定的?」她吃了一驚。

  「半個月前就知道,正在考慮接不接受。」她瀟灑的聳聳肩。「看來Timing很好。」

  「決定放棄?」璞玉皺眉。

  「決定權不在我,不想強求。」她有點黯然神傷的樣子。

  「我並不看好他和董靈,董靈只不過是代替品。」璞玉笑。「董愷令才是主角。」

  「真是——董愷令?」

  「至少在司烈下意識裡是董愷令,只是他自己分不清楚。」

  「那麼——我該怎麼辦?」佳兒又有了希望。

  「暫回紐約。離開他一段時間也許他會反省到你的重要。」璞玉說。

  「你真這麼想?」佳兒說。

  「不要當局者迷,你們倆都犯同一毛病。」

  「你的意思是——」

  「他並不清楚,其實他很喜歡你,」璞玉很智慧的說:「只是他覺得你太容易,十四歲就開始喜歡他,他得不到追求的樂趣。」

  「會是——這樣?」佳兒大大意外。

  「我旁觀者清。」

  佳兒呆怔半晌,突然捉住她手。

  「不要無謂的鼓勵我,免我萬劫不復。」

  「我相信我的眼睛和感覺。」璞玉自信。「董靈只是一時迷惑。」

  佳兒臉上漸漸有了喜色,有了希望,整個人也容光煥發起來。

  「昨夜你去了哪裡?」璞玉這時才問。

  「我在客廳坐了一夜,也聽了一夜電話鈴聲,」佳兒笑。「四姐起身之前我已換好衣服離開家,我散步一陣才回公司。」

  「昨夜很難捱?」

  「也不是。心很空,很遺憾,有一種永遠失去他的驚惶、恐懼。我哭了一陣卻又告訴自己這於事無補。別人失戀是否我這樣?」

  「我不知道別人怎樣,換成我,相信我也和你一樣。」璞玉說。

  時代女性,畢竟和以前不同。

  「其實我心很痛,有一刹那我也想過不要活了,又不想鬧笑話。」佳兒坦白。

  「條件好女性的悲哀和無奈。」

  「我——是否在離開之前不再見他?」佳兒這樣的女強人也矛盾著。

  「你自己考慮,無論如何你緊記著,我永遠站在你背後,支持你。」

  「有你,我的全部信心都回來了。」

  「我真想立刻看到司烈來求你回心轉意的樣子。」璞玉笑。

  「他不必求,我會永遠給他機會。」

  「唉。這樣的話先輸了一半,別讓他覺得輕易得手,勝券在握啊。」

  「我沒有辦法,」佳兒歎息。「我愛他至深。」

  06

  愛情,沒道理可講的。

  下午回家,璞玉把全副精神放在制陶器上,她心無旁鶩,連電話都不聽——她知道,打不通手提電話,司烈必打來家裡。

  天全黑盡時,她為自己做了簡單的晚餐。

  不知道為什麼,她有心灰意懶的感覺。

  沒有原因的,是不是?關她什麼事呢?

  她甚至沒有開燈,坐在黑暗中只放了唱片,讓音樂充滿寂寞的周遭。

  寂寞?是這兩個字吧?她呆怔住了。獨立了那麼多年總是獨來獨往,獨行俠一個,卻從來沒想到這兩個字,現在——她搖搖頭,完全不明白怎麼這兩個字跑出來。

  寂寞,完全不屬於她的兩個字。

  跳起來迅速連開三個燈,門鈴響起來。

  門開處,站著春風滿面狀似滿足快樂的莊司烈先生。

  「你該回家。這麼晚來是打擾我。」璞玉決不客氣的說。

  「什麼時候開始嫌棄我了?我完全沒有得罪你,是不是?」他大聲呼冤。

  「有什麼事?問完請速返家。」她不理他。

  「佳兒沒事吧?」他是真關心。沒有愛情的那種關心,像普通好朋友,像兄弟姊妹。

  「你想怎樣?一腳把她踢進地獄?」璞玉莫名的反應。「對不起,她並沒有。一切如常,這麼好條件的女強人,不必你費心。」

  「什麼話?什麼態度?」司烈氣得呱呱叫。「一夜之間完全變了。」

  「誰變了呢?你應得此報。」她沒好氣。

  「佳兒沒事我就放心了,」他像在安慰自己。「昨夜真嚇死我。」

  「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,是不是犯了自戀狂?秦佳兒在香港商界是怎樣的身份地位,你恐怕還沒弄清楚吧?」

  「我心中她永遠是十四歲認識她時那麼清純可愛,說什麼身份地位?」

  「總有一天你後悔。」

  「你不說佳兒我說董靈給你聽,如何?」

  「沒興趣。」她冷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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