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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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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是你。」他立刻起身,想稱呼她又不知道該叫甚麼才合適。阿姨、安悌、夫人仿佛都不對勁。「我像誰?」 「我也不知道。」曼寧搖頭,「我想——你像我記憶中的一個人,可是,我說不知道他是誰?」 「昨天盧太說你不舒服。」他不想再講那些莫名其妙的話,他很尷尬。 「心痛。」她歎息,「最近又有心痛,是老毛病,二十多年前生家傑時的毛病。」 是真痛?還是一種情緒上的病呢?他沒有問。 「家傑還未醒?」 「有工人照顧他。」曼寧搖搖頭,「家儀就回來了,她十號考完試,十一號便回來。」 「家儀能為這屋子帶來陽光。」他衝口而出。 「知道嗎?傳宗,你也給我這感覺。」曼寧凝視他,「是我要求希仁請你回來,有你在公司,在這屋子裡,我覺得安定踏實,你給我很大安全感。」 「我——並沒有幫到甚麼。」他窘迫。 「真的,連希仁也有這感覺,你能給我們精神上的支持。」她誠心的。 「如果能幫助,我很樂意盡力。」 「不不,不是要你做甚麼,你在,已經很好,很好。」她說得很特別, 「我——只是個外人,冬姨的腿好了,我就會搬回自己的家,」他不能不這麼說。 非親非故,長久住在顧家怎說得過去呢? 「我有個請求,傅宗。」曼寧露出熱烈的眼神,「你沒有父母,不如認我們做義父母,我們會當你親生子般看待,真的。」 傳宗嚇了——大眺,這令他意外。同時,心底也湧上一陣熱,一陣激動,一種類似親情的溫暖在向他呼召。 「我——我——」眼眶一熱,再也講不出話來。 「我不為難你,你自己慢慢考慮。」曼甯退後一步。「只是我的希望而已。」 千頭萬緒從心底湧出,父母、家、兄妹,親情內天而降,這麼大的恩賜他一時還接受不來。自小便孤伶伶一個人掙扎長大的他,好象一下子得到全世界。 「我怕——沒這麼大的福分。」熱淚奪眶而出,他再也控制下了自己的情緒。 尤其是這要求出白曼寧口中,曼寧——他極敬愛又有著特別親切感覺的人。 「傳宗——」曼寧行前兩步,緊緊的握著他的雙手,眼淚也是簌簌而下。背後有陣輕輕的咳嗽聲,盧太已站在那兒。 「少爺醒了」她說。 「來,傳宗,我們上樓看看。」曼甯握著傳宗的手不放,他好象家傑更重要。 奔出玻璃屋,看見手持拐杖的冬姨站在那兒,眼中透出淚光。 「我就下來,家傑醒了。」她匆忙說。 家傑躺在床上,眼睛睜得好大好大,帶著一臉驚詫的神色。 「我——怎麼在家裡?」他第一句話。 「你以為該在哪裡?」曼寧沉下臉。 家傑苦苦的思索一會,頹然說: 「我想不起來。我不是被人——推上汽車嗎?然後呢?」 「你被綁架了——昨天才贖出來。」傳宗說,「你要努力回憶所有經過,警方快要來錄口供。」 「為什麼?我又沒犯法?」家傑跳起來,「到底怎麼回事?我甚麼都不知道。」 「住口。」希仁從門邊走進來,盧太太跟在後面。「你該自問做了些甚麼壞事,惹來這件綁架案。」 家傑對希仁還是有些畏懼,果然安靜下來。 「等警方問完口供,你到書房來見我。」說完便轉身離去。 「爸——」家傑叫。 希仁並沒有回頭,大步離開。 立刻,一個人影從門邊竄進來,撲向家傑。 「家傑,家傑,大倌,你終於平安回來。」江心月抱著家傑的手又哭又叫。 「沒有你的消息時,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,沒有任何人告訴我到底發生了甚麼事。」 家傑眉心微蹙,輕輕搖動,想擺脫她的糾纏,不果,最後只好由她。 「不要哭,月嬸,我不是回來了嗎?」家傑安撫著她,她表現得比曼甯這做媽媽的更緊張。 曼寧臉色一沉。 「誰通知她來的?」她不悅的問。 「她打電話來,我說的。」盧太輕言細語,極有教養。 曼甯沒有指責盧太的不是,只拖著傳宗轉身離開。一邊吩咐著:「讓她回去,不要阻礙警方。」轉頭又對傳宗說,「你幫忙應付警察。」聲音卻是柔和多了。 ClD不知是否也布下線眼,幾分鐘後就趕到。江心月被盧太說好說歹的安排在她房裡,讓警方的人單獨和家傑傾談。 當然傳宗陪伴著家傑。 非常令人意外的是,家傑除了被推上汽車之外,真的甚麼也記不起,一問三不知,脾氣還暴躁得很。警方問他是否記得捉他上車的人,他也是搖頭說不。 幾天以來,他一直是昏迷不醒的一直被人囚禁在某一個不知名的地方。 「你坐過飛機或船或任何交通工具沒有?有沒有離境?」CID似乎也問不出甚麼。 「我說過甚麼都不知道,一睜開眼,我就在自己的臥室中。」他叫。 「沒有受過皮肉之苦?」 「不知道,看來沒有。」家傑看看自己身體。 兩個CID互看一眼,偕傳宗一起離開。他們轉到希仁的書房。 「暫時沒有任何進展。」其中一位CID說,「但是,我們有個很大的懷疑。」 「懷疑甚麼?」 「暫時不能透露。」他說,「人既然平安回來,就請他多休息幾天,不要出境,我們隨時會找他問話。有進展時會再通知你們。」 「能有進展嗎?」希仁問。 「希望有。畢竟你們付出一大筆錢。」 警探離開後,希仁、傳宗相對無言。家傑雖平安回來,讓他們不再擔心他的安危,但是,他們都不覺得快樂,因為他們甚麼都不知道,對整件綁架案還是一頭霧水,面對著一團謎。 下午,父子倆在書房密談一個多小時,連傳宗也不知道他們談甚麼,只看見家傑傑悻然,面無表情的走出來。 等了家傑大半天的江心月立刻迎上來,隨他回到臥室。 晚餐桌上,家傑和江心月都出席,不知道為甚麼,氣氛就是不好。 「聽聞這陣子你一直住在我們家。」家傑望著傳宗,用淡淡的語氣問。 「是。為方便照顧冬姨的傷。」傳宗說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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