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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七


  下午,家儀終於帶他走進聞名已久,在美國大學中最美的校園。

  在一個美麗的湖邊,不規則中仿佛有致的排列著許多幢古老大石的建築物,在山坡上,在草地中央,在校園的每一個角落。在下午的陽光下,滿樹滿坡遍是紅紅黃黃橙橙的楓葉。小松鼠忙碌的為自己冬天備糧,幾個女學生在小徑上緩步跑,在陽光草地上看書,還有些別校英俊的大學男生在宿舍外等女朋友。整個校園像一幅古老寧謐的畫面,他們置身於圖畫中。

  “名不虛傳。”傳宗悠閒的漫步著,“這兒讀書不但作育英才,人的性情也陶冶了。”

  “所以我下個目標是普林斯頓,每個學校出來的學生,氣質都完全不同。”

  “我明白了。”他終於點頭。

  她又帶他去自己獨住的小宿舍,裡面倒也井井有條,家儀確是個有規律的孩子。

  又去湖邊溜躂一會。

  從早晨到黃昏,每到一處,家儀都為傳宗大量拍照,有時獨照,有時合照,興致奇高。

  直到此時,一直比較嚴肅的傳宗,臉上的線條才漸漸溫柔下來。

  晚餐桌上,他衷心感激。

  “謝謝你陪我一天,這是難忘的愉快回憶,我很珍惜。”

  “就是要你忘不了我。”她頑皮的笑,“問你一件事,若寒假你願意來過白色聖誕,我就不回香港陪你。”

  他很想說帶嘉文一起來,這話在口邊轉了一圈又溜回去,無論如何也說下出。

  “如果明年還想我來,我會考慮。”

  “明年,”她眼睛發亮,全不以為憾,“一言為定,明年我等你。”

  這不過是敷衍的話,小女孩卻很認真。

  “不許吹牛,”她加重語氣,“誰失約誰就——就——就萬箭穿心。”

  萬箭穿心。這是甚麼誓?

  帶著極美好的回憶,傳宗回到香港。

  因為太累,沒有第一時間見嘉文,休息一夜,又立刻回到公司。

  家傑還沒回來,希仁召見他。

  “到底是怎麼回事?”希仁問。並沒有想像中的壞臉色。

  “小顧先生在電話裡已向你彙報。”他只能這麼答。

  “不是項好投資。”希仁笑起來,“在美國,我的投資顧問早已把一切分析說給我聽,我明白其中一切。原本還說得好好的,第二天就談簽約的事,為甚麼臨時變卦?”

  傳宗面有難色,他不想騙希仁,更不想背後講家傑的不是。

  “有難言之隱,關於家傑的?”

  “不。”他終於決定,“錯誤在我與小顧先生之間傳達的時間有點延誤,是我錯,我願意接受任何處分。”

  希仁的眉毛揚得很高,又慢慢恢復原狀。

  “只是我不明白,香港的“躍馬”集團跟我們並沒有過節,為甚麼中途攔截呢?”

  “我完全不清楚,紐約地產公司的人也這樣問我。”

  “想過原因嗎?”希仁目光燜炯的望著他。

  “想過,但想下出。”

  “這是你為人有厚道,”希仁輕歎一聲,“你不往壞的方向去想。”

  傳宗想退出去,又沒有希仁的允許。他很尷尬,並不想知道人家的私事。

  “如果家傑像你多一點就太好了。”希仁是這麼說的。

  回到辦公室,傳宗一直在想,家傑有甚麼不妥?又想,妹妹都那麼說,他或者並非像他的外表形象。

  不過,那管他甚麼事?他笑起來,他不必為顧家擔憂。

  晚上,捧著小禮物直奔嘉文處。

  嘉文母女正在聽音樂,閒話家常,看到他很感意外。

  “你怎麼一聲不響就回來了?”

  “想給你一個驚喜。”嘉文母親代他回答,“你別欺負老實人。”

  “媽咪總是幫你,你給她下了甚麼降頭?”驟見傳宗,嘉文是喜悅的。

  “傳宗本人就是最大的降頭,那麼好的男人,媽咪替你高興,嘉文。”母親說。

  嘉文甜甜的笑,打開禮物,大為傾心。

  ““鐵凡尼”的戒指?”她愛不釋手,“這簡單卻精緻的,我好喜歡。”

  傳宗只是笑,心滿意足。

  嘉文看他一眼,深濃的感情盡在不言中。

  他們去看九點半電影。這對情人小別之後心靈更接近。

  有些人或者認為嘉文不是有明星光彩的那種美女,配不上傳宗,但她另有特別的氣質,極具性格美,又有時代感,也很動人。

  他們的約會也如普通人般,不算特別,不別出心裁,沒有刻意安排,卻很溫馨。

  他們倆在一起時,才有的一種溫馨。

  再過一天下班後,傳宗去顧家探冬姨,順便向曼寧報告家儀的近況。

  曼寧靜靜的聽著傳宗的話,眼裡滿是喜悅,覺得傳宗和家儀頗有希望。

  傳宗是家儀自己選的,難得大家都喜歡他,她暗暗希望這件好事能成。

  傳宗的樸實、誠懇和彬彬有禮都深得她心,尤其難得他還英偉俊俏,這樣的男孩在目前幾乎已絕種。

  離開曼寧,他到冬姨的房間。

  那是間很舒適安靜的睡房,佈置得比傳宗的家還講究,所有用品都是高級貨。

  傳宗覺得欣慰,顧家真待冬姨不薄。

  冬姨神色平靜,看來很滿意。

  她用雙手比畫著“顧氏夫婦很好人。”“盧太也下錯,不過古板些。”“很開心,很舒服,沒有甚麼事可做。”又有些遺憾的表示“還沒有見過家傑和弟婦。”

  “家傑帶我去了美國,他還沒回來、”傳宗笑著說,“那弟婦並不常來。”

  “她不好。”冬姨又做手勢。

  “不是我們的事,別管。”他壓低聲音。

  冬姨皺起眉頭半晌,終於點點頭。

  回家的時候傳宗想,那弟婦江心月到底以前對冬姨如何刻薄,如何不好,令冬姨懷恨至今?

  家傑回來了,第一時間召傳宗見面。

  “很好,你沒跟爸爸說甚麼,”他很滿意,“我不會忘記你。”

  傳宗只是微笑。他自然不會傻得在顧家父子中間做磨心。

  “中午一起吃午餐,我們談談吧。”他說。

  中午,傳宗隨家傑到文華頂樓的“小丑”午餐。

  傳宗第一次到這種高貴的地方,放眼一看四周非富則貴,全是名頭響噹噹的人物。小小地方就精英雲集。

  傳宗一派泰然自若,沒被這兒的氣勢、人物所“壓倒”,極具大將之風。

  家傑把一條汽車鑰匙放在傳宗手上。

  “替我辦事而沒有車太不方便,我送給你的。”家傑輕鬆自如。

  他送一部車,就奸像送籃水果般平常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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