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嚴沁 > 流星的眼淚在飛 > |
十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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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美麗溫暖的房間,牆角還有個人般高的公仔「翠兒」,帶著一絲女主人應有的稚氣。 「你是這臥室的第一個客人。」她推他人屋,「先洗澡,如果不累,我們再聊一陣。」 她還十分體貼。 這是個套房,浴室就在裡面,雖沒有酒店房間那麼大,卻極有家庭溫暖。洗完澡,他精神更奸。 精靈可愛的家儀在走廊上等他。 「我做個點心給你吃,」她開心的圍著他轉,「跟鬼妹學的,用軟糖和爆米花做。」 「不必,太晚了,我不吃消夜的。」 「喝一點啤酒?」 「在香港,你不飲酒的。」他望著她,像個大哥哥在管教小妹妹。 「入鄉隨俗。」她皺皺鼻子,「不許告發我。」 第二天早晨,她開著租來的車子帶他去波士頓哈佛廣場。 「媽咪不准我買車,但平日有校巴送我們入城,不然在美國沒有車就沒有腳。」她說,「第一站是哈佛廣場,然後逛一逛MIT,最後我們去歌浦裡廣場吃午餐。」 他做一個隨便的手勢。 波士頓有濃厚的「大學城」味道,尤其哈佛大學所在的哈佛廣場,到處都是大學生、書店、運動衫店和咖啡店,附近大學生都以此地為集中地。 「擠得好像香港的中環。」他說。 「我們不逛街,不跟人擠,先進哈佛大學看一看。」她拖著他走, 哈佛大學雖有古老的建築物,有十分大的校園,但四面八方都是街道,到處可以出入,沒有想像中青藤名校的寧靜和安全感,閒雜人和遊客穿梭其中,令感觀上大打折扣。 尤其是與校園只一牆之隔的大街上,有一些流浪客,一些醉酒漢和一些在地磚上畫滿了圖畫的未來藝術家(他們打扮獨特),令人不安的感覺更甚。 「我第一次來也很害怕,後來就習慣了。」家儀說,「只有那些酒醉的人有時會攻擊人。」 「相當恐怖。」 「我不會一個人來,成群結隊的也就不怕了。」她泰然自若。 「還是你們學校的小鎮奸。」 「我們學校的美麗寧靜排名第一哦。普林斯頓大學排名第二,那是以後我念PHD的目標。」她稚氣的。 「目標不是哈佛嗎?」 「哈佛只是名氣大,事實上在我要念的經濟學,它排名次於普林斯頓。」她說得認真,「我是個實在的人。」 她見傳宗沒說話,立刻又搶著說: 而且哈佛的風氣與教學方式不適合我,我喜歡低調,而哈佛教授比較不那麼關心學生,要學生主動地找他們。我不是那種有野心、具侵略性和能言善辯的人,哈佛不適合我。」 「選學校也那麼講究,香港學生只要有學校收錄已歡喜若狂。」 「我曾在哈佛選課,知道得比較清楚。」 「你可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望哈佛之門而興歎?」他不以為然。 「為甚麼大家對名氣都趨之若騖呢?」 「社會現實。」 「與社會現實有甚麼關係?」她叫,「不過是人的虛榮心。」 傅宗自然不與她爭,他微笑著沉默下來。 接著她開車帶他到劍橋區的MIT。 「看,這就是劍橋河,哈佛MIT的學生每年都在此比賽划船。」她又興高采烈起來。 「與英國劍橋大學一樣?」 「大概是學英國人的。」她指一指不遠的前面,「MIT所在的「蠟燭廣場」黑人很多,入夜後很不安全。」 「校園區也下安全?」 「沒辦法。MIT和紐約的哥倫比亞大學一樣,教堂、宿舍與大街馬路都混在一起,簡直可以說無法管理。」 「學生怕不怕?」 「當然怕。曾有在夜晚緩步跑的男女被殺,也曾有女生被強暴。所以MIT再好,名氣再大,我也下敢考慮。」 「你倒是個思慮周全的人。」 「沒辦法,獨自在外全靠自己。」 「你有太多人照顧、幫忙,我們這些人在外也全靠自己。」 「當然不能跟你比,只有一個殷傳宗,任何人也追下上。」 「我是個普通平凡人。」 「絕對不是。」她看他一眼,「媽咪說過,你甚至比哥哥更強。」 「你說過我是溫吞水,太不進取。」他笑。 「我收回。媽咪說得對,你有潛能,你的力量是無形的。」 「這麼厲害?」他被惹笑。 顧氏夫婦看得起他,他很開心。 在MIT那些紅磚建築物中轉一個大圈後,他們到歌浦裡廣場進午餐。這兒比較像香港,高樓大廈,人口密度高,街上行人摩肩接踵,還有很多漂亮的商店和購物中心。 「波士頓商店的裝飾比紐約更講究。」他說。 「此地有「英格蘭」之稱,很多風氣也傳自歐洲,自然歐陸味重。」 「講究漂亮只是外表,裡面賣的、吃的全是美國式,適合美國人口味,到處一樣。」 「你不能要求這麼多,這兒是美國,不是香港。」她笑。 「希望九七後香港真的五十年不變。」 「你有沒有信心?」她問。 「一半一半。」他考慮一下,「我不移民,所以主觀心理希望香港好。但看目前的各種形勢,又不是那麼樂觀。」 「下半年爸爸要在美國開分公司,讓他調你過來工作。」她天真的。 心裡想到在紐約買商廈失敗的事,顧希仁還會照原定計劃在紐約開新公司嗎? 「你在想甚麼?」她極敏感。 「沒有——」猶豫一下還是說出來,「我們此行任務並不成功,那幢商業大廈被別人搶走了。」 「搶走就搶走,我們再買別的。」她很豪氣。 「是。有錢不怕沒生意做。」他內心還是不安全。家傑是否騙希仁,說那商廈不值得投資?「這世界錢就是真理。」 「不能這麼說,機會總有的,對不對?我們可以再找投資對象。」 「失敗就是失敗,我們該檢討一下。」 「家傑累事?」家儀非常聰明懂事,「他又和那些豬朋狗友賭錢?」 「我不知道。」他望著她。 「他在紐約有班損友,是讀大學時的好朋友,我看其中沒一個是好人。他們賭得很大。」 傳宗記起在酒店大堂電梯外見到衣衫不整,仿佛宿醉未退,睡眼忪惺的家傑,看樣子是家儀所說的那樣。 「每次都是這樣子。」家儀漲紅了小臉兒,很生氣的樣子,「死性不改。」 「在香港,他很好。」 「很好,以後你就明白。」她嗤之以鼻。 傳宗很吃驚,卻不想再問下去。他不探人家的私隱,尤其家傑還是他上司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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