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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七


  從現在開始他可以算是獨立自主的人,他可以擔心青梅竹馬的伴侶,何況美儀還幫他。

  那斯文但眼光四射的男人又出現,他送上兩張機票,愉快地對他們說:“今夜你們可以回香港,這兒的案件多半不需要你們,即使要,香港臺灣也很近。”

  “謝謝你,謝謝。”令剛顯得激勁。

  “我們始終沒有梁美儀的消息,很抱歉。香港警方也找不到她。”他說:“相信她離開香港,這是香港方面的推測,還有,我們也把你的班機時間告訴香港警方。”

  “我們現在可以走嗎?”

  “汽車在樓下等你們,”那人笑。“沒有人送你們回香港!但相信你們安全。”

  令剛一直說他有發夢的感覺,直到他聽見空中小姐報告已抵達香港啟德機場。

  “我們回來了,可若,是不是真的?”他一直緊緊握著可若的手。

  “不是發夢,不是拍戲,我們真的回來了,”可若說:“我們很幸運地有從頭開始的機會。”

  “全因為你,可若。”他由衷的。

  下飛機後,他們順利地離開移民局、海關,並沒有警方的人接機或保護什麼的。

  走出大堂,眾多接機人們一下子都認出了令剛,有一陣小騷動,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叫他名字,有人沖過來找他簽名,場面一下子大亂。

  “我們沖出去。”他握緊可若的手細聲說。

  人群全朝他那邊集中起來,要“沖”出去簡直不可能,眼看看人愈擠愈多,有兩個警察過來和他解圍。

  但兩人無濟於事,他和可若仍被包圍。有人又拉又扯,有人又叫又喊,全是朝他伸出的手。

  突然間,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孔擠到他面前,他呆楞一下,接他的人嗎?

  還沒來得及有意識,那人手中亮晃晃的尖刀已遞到他面前。

  他下意識地用手去擋,鮮血從手臂中飛濺而出,刀尖直利入他腹中。

  一剎那間,擠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有一兩秒鐘寂靜,接著尖叫驚呼齊出,人群本能地往外擠,往外散。

  那行兇的人像變魔術一樣,笑臉一閃,從人群中鑽出,那把亮晃晃的尖刀仍插在令剛身上。

  可若沒有尖叫,沒有奔逃,她幾乎親眼看到那個人擠近,那個人行兇的。

  那人行動實在太快,快得她連反應都沒有,尖刀已在令剛身上。鮮紅的血不斷流著,令剛滿臉痛苦地緩緩倒在她懷裡。

  機場大堂大亂,有人奔逃,有人追趕,警察的呼喝,銀笛。

  可若全都無瑕理會,她嚇得心臟俱制,令剛身插尖刀,鮮血滿身地受傷在她懷裡,她——她——她——

  更多警察奔過來,圍著他們,駐機場的救護人員也抬著擔架從一扇門裡沖出,

  一切彷佛電影鏡頭般,令剛被放上擔架,被送上救護車,被送進醫院。

  可若一直緊握著令剛的手,不,令剛一直不曾放開緊握她的手,她陪同令剛進急症室。

  帑生展開急救,曾要求她雜開,但昏迷的令剛不放手,她只能守在手術臺邊。

  尖刀被拔出、止血、消毒、縫針,每一個步驟,可若親眼目睹一切。

  醫生們忙於把令剛從死亡迭緣救回。生與死原來真是一線之間。

  令剛被送回保護私家病房,他臉上的痛苦消失,像安然睡去。他的右手仍緊握著可若的手,從生到死之間打個轉回來,他都不放開她。

  可若疲累不堪地靠在床邊的椅子上。

  剛才醫生用肯定的語氣告訴她“方先生沒有生命危險”,她才能把懸著的一顆心放下。

  流那麼多血卻沒有生命危險,真不能置信。醫生說令剛用那一擋削減了刀的力度,所以不曾深入內臟,這是最大的幸運。

  但是,為甚麼會有人要殺令剛呢?陳炳權的人不是一網成擒嗎?

  折騰了一夜,天朦光時可若才迷糊入睡,也沒睡多久,就被人聲吵醒。

  “對不起,林小姐,”是位便裝警員。“我們想問你一些問題”

  “我非當事人,令剛沒醒。”可若語氣不好。明知危險,警方事先怎不派人保護?”

  “只有一個問題,方先生回港只有警方知道消息,但顯然兇手也知情,你能告訴我原因嗎?”

  可若呆住了。

  一下子寒冷從背心直擴展到全身,不可能,這絕對不可能,他是令剛的心腹,是唯一幫令剛的人,他曾為令剛受傷——不可能。

  “是不是還有外人也知道時間和班機?”那便衣人員再問。

  可若深深吸一口氣,不受控制的顫抖遍佈全身。這是唯一的可能,但——怎會是這樣?

  “我們在臺北機場曾打了個電話給朋友,”她僵硬地說:“我不知道——”

  “誰?你們說了班機時間?”

  “周子奕。”

  那警方人員眉頭一蹙,轉身就走。

  好久好久之後,可若還沒辦法令顫抖停止。若是事實,未免太可怕了,人心怎麼全無半絲善良?奸詐得令人心寒。

  周子奕——可是除了他又有甚麼可能?

  晚上那警方人員再來時,他臉上神態輕鬆多了。

  “謝謝你給的線索,我們抓到他。”

  “真是——他?”她乾澀地問。

  那人歉然地點點頭。

  “沒有人性,沒有道義。令剛對他那麼好。”

  “那全是些人渣,根本不懂人性、道義。難為了方令剛。”

  可若望一望床上的令剛。

  “他麻醉藥就過,很快會醒來,”她很困雞地請求,“周子奕這件事可否暫時不告訴他?我怕他受刺激。”

  “沒有問題。”那人點點頭。“周子奕原來是很重要的人物,從他口中,我們有了更重大的發現,陳炳權背後的人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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