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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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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是周子奕。”他皺眉,有點不耐煩。“你一定要信我。否則你見不到他。” 可若望著這男人,心中七上八下。她想見令剛,但這種形式她不能接受,她不想戲劇跟人生混淆了。 “他在哪裡?”她問。 “仍在拍戲,就拍完。”周子奕冷淡的。“我已等了你兩小時。” “他可以給我一個電話。” “若他能給你一個電話,他就可以自由來見你。”他冷笑。 “他——不自由。”她吃驚。 “你去還是不去?”他再問。 可若真是矛盾。她怎會不想見令剛呢?但眼前這年輕人給人不舒服的感覺,就像電影裡的壞人、爛仔,她能相信他嗎? “若我想傷害你?還會等到現在嗎?”周子奕像在生氣。“你們大門都不關。” 是。是。他要傷害她易如反掌,她總是粗心大意得忘了關大門。 “等我五分鐘。” 她收拾桌上雜物,還細心地在桌上留張字條給愛咪“我隨周子奕去見方令剛。”若有甚麼事這該是線索吧。 走出公司她不禁笑了,她是不是也開始走進電影裡,這麼戲劇化。 周子奕把她送到一處高尚住宅區。 “六樓A,這是門匙,你自己上去。”他把車停在一大廈外。 “那怎麼行?”她嚇了一跳。 “這是令剛的家,現在沒人。”周子奕笑起來。他笑容倒是溫暖的。“等他回來,樓下就有人監視,他不能再出門。” 可若沒有時間再猶豫,因為周子奕的手提電話響起三聲。他說:“令剛就快到家,你快上去,這是他的暗號。” 可若握著門匙急步上樓。 那是令剛的家,一進門她就可以肯定。簡單、清爽、明朗、沒有豪華的一切,只有一套大大的卡拉OK,他練歌的。 關上房門,她仍心神不定。會不會有人陪令剛上來? 她也心細,不敢開燈,立刻躲進令剛的臥室。她緊張地坐在一張沙發上等待著,期待著,心中忐忑。 怎麼愈來愈像電影情節了? 大約等了十分鐘,她聽見大門在響,然後有人進來的腳步聲。她站起來,背靠著牆壁站著,心臟緊張得幾乎停止跳動。 腳步聲是緩慢的,終於來到臥室門外。 門柄慢慢在轉,推開一條縫,借著窗外的燈光,她看見是令剛的影子。 “令剛——”懸著的心落下來,她撲向他。 緊緊的擁抱,糾纏著太多思念的熱吻,無法抑制暴發的烈火,他們在互相之中找到自己。 燈一直沒開,窗簾一直沒拉上,借著外面各種不同依稀的燈光,愈是渴望愈是看不清對方。 他用手不停地撫著她的臉,口中喃喃地叫著她的名字,用他全身的精神傾注於感覺她的存在。然後緊緊地擁著。 “我覺得,我進入了你的戲劇。”她說。 “不論怎樣,能見到你,能擁著你就好。” “甚麼原因令你不能見我?” “忙——他們限我時間趕這部戲。”他說。吞進肚裡的比講出來的更多。 “今夜是我唯一的休息。” “那你就該休息。”她輕輕地撫摸著他瘦削的身體。“你瘦了好多。” “我只想見你。可若,你要原諒我的不定時,我——身不由己。” 突然地想起了梁美儀的警告,只想了一想,沒有說出來。她不想破壞這麼好的氣氛。 “你可以給我電話。” “沒有電話,他們不給。家裡電話也切斷。”他苦笑。“我要限時完成工作。” “電影界是這個樣子的嗎?” “也許我特別些,因為我紅,能賣埠——”他搖搖頭。“不說這些。你掛住我嗎?” “我極有信心,你在我心中。” “可若——”他不知想說甚麼。“會有一天我們能長長久久地相處,永遠在一起。” 她在他懷裡點頭。為甚麼不?他們相愛。 星光灑在他們之間,突然間能清晰地互相看見。 他眸中動人之極的光輝裡,她看到了一種令她極感動,感動得心碎,想流淚的光芒,那是甚麼? 人們不再相信了的永恆? 永恆?她竟在這一剎那,在他眼中看到。 “你的疤甚麼時候去磨皮?”她愛惜地輕撫他在額頭上的疤痕。 “我不介意,他們說要磨平。也許要等新肉長好些時才行,現在它還太嫩。” “這麼日以繼夜的工作,你太辛苦。” “那是肉體的辛苦。每想起有你,甚麼辛苦都忘了,他們答應我——”他停口不說。 “誰答應了你甚麼?”她關心地問。 “不提工作。”他立刻轉題目。“阿奕——周子奕說你搬了家。” “是。沒辦法通知你,但你總找得到我,公司總在那裡。” “告訴我,你總會在那兒。” “我總會在那兒。”她想也不想。愛他,要給他信心。 “周子奕是我唯一可信的人,”他說:“以後,我們靠他聯絡。” “你豈不等於失去自由?”她說。 “做這一行原是失去自由,像困在籠子裡讓人參觀的動物。” “不要貶低自己,你已非常成功,很少人能及得上你的成就。” “成就。”他輕輕地笑,一下子就轉開話題。 “回來之前我又累又緊張,拍了三十幾小時的戲,又不知道阿奕接不接到你,進門時心都快跳出來。” “他們為甚麼要有人在樓下看守你。” “誰說的?”他呆楞一下。“你沒聽說過以前林青霞在臺北拍戲時,三組人拿著武士刀搶她的期,那才叫精彩。” “香港也變了當年的臺北?” “林青霞還告訴我,以前有個黑道人物叫刀疤小蝴蝶甚麼的很保護她,幫她不少。” “你是在編故事,你認識林青霞?” “下次有機會你問她。”他笑起來。 兩個人定定地凝視一陣。 “我們這——是不是真的?”他不能置信。 “休息,好嗎?”她的頭枕在他臂上。“明天一早我們都要工作。” “答應我。永遠等我。”他慎重的。 早晨醒來,令剛已失去蹤跡,浴室有他換下的衣服。燈檯上有張紙條。 “我早班。等我。愛我。” 沒有稱呼,沒有簽名,字寫得很孩子氣,像個小學生。可若心甜地笑一笑把紙條放進手袋,匆匆梳洗而去。 這就是他們以後的相見方式? 那天回到辦公室,愛咪手握若可若勿勿留下的“線索”紙條,壓低聲音說“是不是四十八小時見不到出現就報警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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