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柏點點翠(34)_嚴沁

三四

　　早晨，士柏、士楓剛離開家，曼佳就接到康維的電話。康維雖然不再來荊家花園，電話卻是從不間斷，他對曼佳真是癡情一片呢。

　　「曼佳，我立刻要見你。」康維在電話裡說。

　　「我不想出門。」曼佳拒絕了。內心裡，她並不信任康維的真心，康維真的愛上了她？或是另有目的？而她——經過這些日子的靜思，她發覺她對康維竟是十分陌生，更別談愛情了，她和康維——哎，算什麼呢？她甚至不明白當初會接受他。

　　「我來見你。」康維說，聲音很特別。

　　「你來？」曼佳嚇了一大跳，「不好，士柏會知道。」

　　「他不在，我確定他不會突然回來。」康維十分有把握，「我有重要事情跟你談。」

　　「不——」曼佳還是搖頭。

　　「你不答應我也要來。」康維認真的，「就算被士柏打斷了我的腿我也要來。」

　　「康維，別太過分。」曼佳歎一口氣，心又軟了。「你要顧及自己的前途、名譽。」

　　「見不到你，我什麼都不在乎了。」他似乎很頹喪。

　　曼佳再歎一口氣，這是孽債吧！

　　「好吧！」她無可奈何的，「或者——我們也該面對的好好談一次了。」

　　「我十分鐘趕到。」康維的聲音一下子興奮起來。

　　十分鐘？曼佳看看自己身上的晨褸，又看看鏡中不曾化妝的臉，就這麼見康維吧。讓他死了心更好。

　　她慢慢走下樓，在書房按鈴召來了薇姑。

　　「一會兒康維律師要來。」曼佳定定的望住薇姑，「你帶他來書房。」

　　「是，夫人。」薇姑點頭。

　　「還有——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，包括士柏。」曼佳說。

　　「是，我明白。」薇姑退了下去。她真是善解人意，心中的懷疑永不放在口頭上。

　　不一會兒，薇姑帶來了康維。乍然相見，曼佳的確吃驚，似乎沒有多久，康維竟憔悴多了，他對她的感情真是那樣癡？三十多歲的出色男人，怎能令人置信？

　　「曼佳——」康維急切地走向曼佳，卻為她的眼色所阻，他意會的反手關上了門。

　　「曼佳。」他大步走近她，擁著她深深的、急切的吻下去，連抗拒的機會都不給她。好久、好久，他才像無可奈何的鬆開了手。「曼佳，我終於見到你了。」

　　曼佳心中十分震動，康維真為她如此神魂顛倒？表面上，她冷漠而端莊。

　　「康維，我們不能再錯下去了。」她正色說。

　　康維一震，臉上的神色變了好幾種。

　　「別這麼殘忍，曼佳，你要逼死我？」他痛楚的。

　　「我們不會有結果，而且——我有犯罪感。」她說。她想表白自己並不愛他，卻說不出口。

　　「荊士柏更該有犯罪感。」他忿忿的，「你知道他最近的事嗎？」

　　「最近的事？」曼佳皺眉。無論如何，士柏是她丈夫，她對士柏仍有感情，她覺得難堪和嫉妒。

　　「他又在外面掀風攪雨了？」

　　「這次不同。」康維一整神色，「我就是為這件事來的。」

　　「很嚴重？」曼佳擔心。

　　「士柏——和一個女孩子同居了。」康維說。

　　「是——嗎？」曼佳意外又不能置信，士柏說是逢場作戲，他的女朋友永不超過一個月，同居？可能嗎？

　　「真真實實的。」康維同情的望著曼佳，「那女孩子很年輕，他們住在仁愛路。」

　　曼佳突然覺得頭昏腦脹，再也支持不住了。她用手撐住頭，靠在書桌上。

　　「你怎麼知道？」她問。

　　「我跟蹤他。」康維坦白的，「我要找出他每一個不值得你留戀的地方。」

　　曼佳搖搖頭，即使士柏不值得留戀，也不會是康維，當初——她只是迷惑。

　　「你不必這樣做，我不會要求離婚的。」她正色的說。

　　「曼佳，你有權尋找自己的幸福。」他焦急的，「我發誓一輩子對你好——」

　　「不是這問題。」曼佳打斷他，「那女孩是什麼人？」

　　「是個護士，榮民總醫院的。」康維的確下了許多功夫，「叫李耐雪。」

　　「李耐雪？」曼佳霍然站起來，「是她？」

　　「怎麼？你認識她？」康維詫異的。

　　曼佳搖搖頭又點點頭，她的心更亂了，怎麼會是耐雪呢？那個除了年輕之外，樣樣都比不上她的女孩子？

　　「是，她是薇姑的女兒。」曼佳終於說。

　　「是——嗎？」康維簡直驚訝極了，「那——薇姑知道這件事嗎？」

　　「我想不知道。」曼佳垂下頭，怎麼是這樣的呢？

　　「曼佳，放棄他吧。」康維乘機握住她的雙手，「何必折磨自己呢？」

　　曼佳掙開他的掌握，深深吸一口氣。

　　「不——」她十分肯定的說：「無論士柏做什麼都傷害不了我，因為——我並不愛他。」

　　「你——」

　　「事實如此。」曼佳力持坦然。

　　「你以前——從沒講過。」康維怔怔的。

　　「我不需要告訴任何人，不是嗎？那只是我個人的事。」曼佳說得冷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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