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嚴沁 > 寒柏點點翠 | 上頁 下頁
二二


  “我有這樣以為嗎?”他還是不置可否。

  “士柏,”她強自鎮定,憤然坐在床上。“不許這樣對我說話,我喜歡坦白。”

  士柏搖搖頭,反問:“我不夠坦白?”

  “你想暗示什麼?不是嗎?”她說。

  “完全沒有,你——怎麼這樣緊張?”他笑。

  “我討厭——別人誤會這種事。”她說,愈說愈離譜。

  “什麼事?誰誤會了?”他誇張的。

  “康維是你的朋友,也是我的朋友。”她說。

  “只是我的律師,不是朋友。”他更正。

  “有什麼不同?”她問。

  “分別很多。”他不解釋,“你們在書房待了兩個半小時。”

  “討論——一點問題。”她有些不自在了。

  “愛情的?”他問,問得好露骨了。

  “士柏——”她變了色。

  “我回來時經過書房,本想找本書上樓看看,無意聽見你們講話,並非存心偷聽,我就退了回來,免得——打擾了。”

  曼佳望著他好一陣子。

  “你有什麼話,直說吧。”她下定決心了。

  “沒有。”他攤開雙手,“除了意外,還能說什麼?”

  他是知道一切了,是嗎?甚至包括她和康維——

  “很生氣,很憤怒,很不高興,是嗎?”她諷刺的,“就像我每次知道你有新女朋友時一樣。”

  “不,不,只是很意外。”他擠擠眼,笑了。“沒想到會是康維。”

  “只是——才開始。”她預備坦白承認了。

  “我知道,我全聽見。”他靠在床上,很悠閒。“康維也真有眼光。”

  “不必諷刺,我們只不過——扯平。”她冷淡。

  “曼佳,有一個問題,我令你不滿意?”他問。

  她有些臉紅,他是指什麼?性方面?

  “你有太多女朋友。”她只有這樣答。若他並不知道她和康維在沙發上那一幕,她沒有理由自我暴露。

  “但我對你最好。”他說。

  “最好不夠,我要全部。”她說:“這方面我很貪心。”

  “但是,你從來不在乎。”他說。

  “明知無望的事,我何必表現得那麼小器?”她說。

  “你真聰明。”他笑一笑,“曼佳,我們看來是旗鼓相當呢!”

  “我沒有你的風流。”她閉一閉眼,“你知道了這件事,預備怎樣?”

  “不預備怎樣。”他聳聳肩,“正如你說的,我永不希望離婚,我也不希望——再見到康維。”

  “忍受不了?”她揚起眉毛。

  “要再來,我會打斷他的腿。”他似乎認真,卻又在笑。“你叫他小心了。”

  “他是我們的律師。”她說。

  “解雇了。”他說。

  “你對我有欠公平。”她挺挺背脊,“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器了?”

  “我一直這麼小器,只是你沒發現。”他眨眼。

  “對自己大方,對別人小器……”她搖頭,“自私。”

  “是自私。”他的臉一下子嚴肅得沒有一絲笑容,那會笑的眼睛也嚴肅了。“說句實話,康維不配,我寧願你再去找士楓。”

  士楓?她臉色大變,難道他——全知道了?

  士楓上完第七節課,匆匆忙忙收拾了課本、講義走出總辦公室,他得步行五分鐘到僑生宿舍門口,他的小福斯車就停在那兒。

  剛到鐘塔附近,一個似陌生又似熟悉的女孩子聲音從背後傳來,是那種細細柔柔、帶著一絲羞怯的聲音,不必回頭,他想像是個斯文、秀氣的女孩——是學生吧!

  “荊先生,”女孩子快步追上來,果然細緻清新,還顯得教養很好。“很抱歉打擾你,但是他們說,只有你那兒才有最多品種的蘭花。”

  “蘭花?”士楓意外的。這個女孩子是個蘭花的愛好者?

  “哎——”女孩子的臉有絲兒紅暈,“我是林蘋,是你系裡的助教,我也在研究蘭花,只是沒有更好的實驗室,所以一聽見孟教授說你有最完善的溫室,就——”

  “是這樣的。”士楓打斷她的話,“我現在回家,你有興趣可到我的溫室參觀一下,看看是否適合你。”

  他的口吻完全是以一個講師對助教,他甚至沒當她是女孩子,聲音平板而客氣。

  “那太好了。”林蘋很興奮,“我現在能去嗎?”

  “我的車停在僑生宿舍外面。”士楓點點頭。

  林蘋點點頭,拘謹的走在他旁邊,迎著斜斜的陽光,她的臉上閃著生動的光輝,是那種好教養、好氣質又加上了青春和真純。她說自己是助教,看來她也不過是那種剛畢業、剛當助教的女孩子,她絕不超過二十四歲。

  到了士楓的小福斯車旁,他禮貌卻淡漠的替她開了車門,然後繞到另一邊,逕自上車。

  他一直不說話,也不看林蘋,一點也不重視她的存在似的,這令她窘迫而有輕微的不甘心。她,林蘋,學生時代已是眾人愛慕的小美人,做了助教之後,在校園中更是惹人注目,為什麼士楓——視若無睹?

  “是不是我太冒昧的打擾了你?”她紅著臉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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