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嚴沁 > 寒柏點點翠 | 上頁 下頁 |
二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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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最近怎麼不去探望耐雪?」曼佳順口問。 「耐雪最近沒有休假,」薇姑笑得恬適,「她說下次放假自己來看我。」 「也好,省得你來回奔波。」曼佳微笑。 「算不得奔波,這麼近。」薇姑說。她有四十多歲了吧?依然秀氣得很,她年輕時一定相當漂亮。 對薇姑,曼佳並不熟悉,她嫁給士柏時,薇姑已是荊家花園的管家了。曼佳知道她出身良好家庭,丈夫早逝,二十年來守寡只有一個希望——耐雪,其它的呢?她怎麼來做荊家的管家的?似乎,不便問呢! 「若康維律師來,讓他在小客廳等我。」曼佳坐在餐臺上吩咐著。 「小客廳?」薇姑頗為意外,曼佳總在大廳接見客人的。 「或者——書房,」曼佳又說:「我有事和他商量。」 「是。」薇姑退出去。 正預備進餐,總避開她的士楓推門而入,看見她,士楓呆了一下,礙于有女僕人阿銀在,他不便退出,硬著頭皮走進來。 曼佳只對他微微一笑,卻不言語。 送上各種食物的阿銀佈置妥當,退了出去,空曠的餐廳裡只剩了他們倆。 氣氛是尷尬而特殊的。 「上次的事——很抱歉。」曼佳說。 「不需要。」士楓硬繃繃的。 「我一直不明白,我在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嗎?」她問,聲音是婉轉又委屈的。 「你若不明白,就不會有其它人明白了。」他說。 「那是說——我的確得罪了你?」她反問。 「你自己知道。」他低下頭來進餐。 她沉思一陣,忽然又說:「那夜我從溫室出來,士柏在樓上窗戶看見了。」她說。 她是暗示什麼呢?或試探什麼? 「那又怎樣?」士楓臉上平添一抹殷紅,「士柏該清楚我的為人。」 「他明白,我卻不清楚,」她抓著機會,「當年——你為什麼不告而別?」 他臉上的殷紅消失,變成一抹煞白,即使神色如此難看,他深奧的瀟灑仍然完全吸引了她。 「問你自己!」他厭惡的。 「士楓——」 「夫人,康維律師來了。」薇姑進來報告。 曼佳揮揮手,顯得很不耐煩。薇姑識趣的退出去。康維和士楓之間沒有比較,誰能忘得了心中第一抹色彩? 「他——又來做什麼?」士楓皺起眉頭。 「有一點——士柏公司的事。」曼佳支吾。 「就怕不是公事。」士楓放下筷子,大步而去。 曼佳呆住了,士楓這麼說是什麼意思?難道士楓知道了什麼?看見了什麼?不,不可能!看見的只有孝威——會是孝威告訴了士楓,以致士楓這麼討厭她?不,看來又不像,士楓為什麼那麼說? 約好見康維的好心情幾乎一下子全溜了。曼佳發覺影響她情緒的往往不是士柏,是士楓——哎,她錯誤又悲哀的婚姻。 她慢慢的用完晚餐,又吃了水果,才去見康維,薇姑把康維安頓在士柏的書房裡。 「曼佳。」康維十分熱情的摟一摟她。 他的熱情使曼佳覺得異樣,算是——偷情嗎? 「你來早了。」她不落痕跡的推開他。 「等不及。」他坦率的,「我要多久才能見你一次?」 「沒有人規定你不可以時時來。」她微笑。 「可以嗎?」他四下張望。 他英偉體面,看來又情深款款,唯一的缺點是鋒芒外露,他的聰明全寫在臉上。 「別作賊心虛,我們——並沒有怎樣啊!」她說。 「曼佳,別拒人於千里之外。」他痛苦的。 「康維,」她似乎並不很認真,「以你的條件可以找到比我好很多的年輕女孩子,你何必作繭自縛?」 「若我還有一絲理智,我不會來。」他說。 「但你得明白,我們——沒有前途。」她說。 「我知道。」他胡亂的抓一把頭髮,「只要你接受我,前途並不重要。」 「怎麼說?」她問。 「為你,我一輩子不結婚。」他肯定的,「我不在乎名分,曼佳,我幾乎為你瘋魔。」 她淡淡的笑——她心中滿意有出色的男孩子為她如此,卻不表露出來。 「我只是——很喜歡你,康維。」她說。 「不,你要愛我。」他握住她的手,他的眸子凝得那麼堅定、那麼有力。「曼佳,我不能忍受你不愛我。」 她搖搖頭,輕輕歎一口氣。 「我已不再是戀愛的年齡了。」她說。 「戀愛是火,愈燒愈熾,那分年齡?」他說:「何況你結婚才兩年,難道兩年前你就是戀愛年齡?」 「不——」她眉心微蹙,「兩年前也不是,屬於我的——該在四年前,該——」 她猛然頓住,她怎能對康維說這些? 「該什麼?你惹起我最大的嫉妒了。」他認真的。 「嫉妒什麼?愛情的事可以嫉妒的嗎?」她說。 「別刺激我好嗎?曼佳。」他半開玩笑,「那個放了手的傻子是誰?」 「沒有放手的傻子。」她搖頭,不能承認的。說出士楓,說出那夏天、那農莊,荊家花園會發生怎樣的震動?何況士楓—— 「我知道,我看得出。」他固執的。 「對著我,別像個律師般的追根究底,否則——我不見你。」她嬌俏的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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