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嚴沁 > 寒柏點點翠 | 上頁 下頁


  康維只有三十二歲,是個年輕有為、甚具辯才的律師,除了口才好,他還英俊、挺拔,更是個運動好手,甚得女孩子們歡迎——不只女孩子,也得客戶的歡心。所以,三年來,他竄得很快,現在已是最出名的大律師了。

  三年前,曼佳嫁給士柏時,康維替他們辦理一切手續,然後,又幫忙士柏處理了幾件公司的法律問題,很自然的,他就成了荊家的私人律師,甚至士柏的公司也請他做法律顧問。

  康維的聰明、能幹完全表現在臉上,除此以外,他很忠心,忠於客戶、忠於朋友,當然,也忠於自己。一個忠誠的人,再加上外表的美好,很容易得到別人的信任,像士柏,像曼佳,簡直當他心腹朋友。

  「康維,有事嗎?」曼佳的笑容高貴明朗,和剛才面對士楓時完全不同。

  「沒事,來看看你。」他凝視著她。眸中真誠的光芒很令人心動。

  「看我?」曼佳避開了視線,「大律師也學會貧嘴?」

  「真話。為什麼不信?」康維是認真的。

  曼佳是應付任何場面的高手——不包括面對士楓。她聳聳肩,笑得俏皮。

  「信與不信沒什麼不同,是嗎?」她說。

  「對我——感受不同。」他低沉的。

  曼佳皺皺眉,沉思著沒出聲。

  「我希望你只是在開玩笑。」她神色也嚴肅了。

  「不是開玩笑。」他盯著她。

  不是第一次的暗示,卻以這次最明顯。康維不是傻子,他明知曼佳今天的地位還如此這般,他——豈非自尋煩惱?何苦呢?

  「若不是開玩笑我就——抱歉了。」曼佳鄭重、認真又坦誠的看著他,「我們只能是朋友。」

  康維想一想,自嘲的笑了。

  「這是必然的結果,我不自量力,」他說:「誰可能是士柏的對手?」

  「不是對手的問題,感情——是好難講的事。」她說。

  「對了。不只難講,而且——無法自製。」康維苦笑搖頭,「我明知會頭破血流,卻依然要撞上去。」

  「一個律師應該理智才對。」她想使場面輕鬆些。

  「理智不可能每一秒鐘跟著我,」康維輕輕歎息,「人畢竟是人。」

  「康維,別使我難堪,好嗎?」她望住他。

  「我會盡力而為,」他笑了,「要想管住氾濫的感情,就像要馴服一匹野馬般困難。」

  「困難也要馴服,是嗎?」她完全不給他機會。

  「是。」他只好點頭,「曼佳,有一個問題,若是兩年前我先認識你,我有機會嗎?」

  「很難說,是不是?」曼佳也笑了。受人愛慕是值得驕傲的事,即使不能接受,心中也會暗喜啊。

  「說說看,」他催著她,「給我更大的打擊,令我完全死心更好。」

  「那是不公平的。」曼佳搖頭,「你也有本身的優點,我不能昧著良心抹殺啊!」

  「曼佳,你使我又懷有希望了。」他笑。

  「那豈不是我在引人犯罪?」她忍不住大笑起來。

  康維凝目注視著她,很專注的。

  「看我做什麼?」她發現了。

  「欣賞你的笑容是種享受。」他說。

  「你似乎比士柏更懂欣賞我呢!」她開玩笑。

  「士柏——近來好些嗎?」康維轉開話題。

  曼佳當然明白他所謂「好」是指什麼而言,她的笑容一下子斂盡在無可奈何後面。

  「差不多,他——個性如此。」她搖搖頭,「又有什麼風聲?什麼謠言?」

  「這倒是沒有,」康維說:「上次那個模特兒之後,沒有聽過什麼人,或許被你感動了。」

  「錯了,完全不是感不感動的問題,」曼佳說:「他天生個性如此,在他看來,風流不是錯,是生活情趣,是人生路途上的花朵,而且——他的羅曼史並不下流,對每一個女孩他都動真情。」

  「對每一個女孩都動真情?」他不能置信。

  「面對那個女子的時候,他有百分之百的真誠。」曼佳十分瞭解的,「他真的在喜歡、在愛,只是一分開,他就忘了。」

  「短暫的真情。」他笑。

  「至少比玩弄好。」曼佳認真的,「我認為這是他的優點。」

  「對你——也是這樣?」康維突然問。

  「那真誠或者長久些。」曼佳笑了,「最低限度,他對著我的時間又長又久呢。」

  「你不管束他?」康維問。

  「我不冒無謂的險,」她搖頭,「除非我有把握,我何必徒傷感情?」

  「你度量很大。」他說。

  「這是做荊士柏夫人最先決的條件。」她苦笑。

  「有一句話,曼佳,你別怪我,」康維凝視著她,「你不嫉妒?你不痛苦?」

  「我——」曼佳避開了他的視線,「我很難答覆你。」

  他心中激動——他是喜歡曼佳的,看見心愛的人如此,他怎能不激動?

  「曼佳,」他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,「離開他,為什麼要讓他折磨你、傷害你呢?」

  曼佳心中一震,康維的話觸及她從未展示人前的疤痕,結婚兩年來,士柏的不改風流成性,士柏的仍然遊戲人間,士柏的依舊到處留情著實傷了她的心。她覺得自己是個失敗的妻子,不能使丈夫的感情安定下來。她痛苦,她難堪,她——獨自忍受著,從結婚的第一天開始,她就知道了錯誤,因為她得到一個不能把全部心靈交給她的丈夫,她以為——哎,怎麼說呢?士柏和士楓是那樣的不相同,那樣的——她怎能幻想士柏和士楓呢?這真是大錯得一塌糊塗了。

  「不——一她用力掙一掙,掙不脫他的手,「你別胡猜,沒有傷害、沒有折磨。怎麼可能呢?除了那一點之外,士柏是個好丈夫——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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