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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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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當然。”她愉快的。“昨天已看見你,你往在酒店?” “我已來香港一星期,公司調我來工作,房子還沒安排好,暫住此地。”他說。 完全相同的情形,一下子把兩人拉近。 “我來自紐約。”她說。 “我家住新澤西。”他笑。 紐約,新澤西,就像香港和九龍,雖然是不同的兩個州。 “昨天第一次見你,覺得好熟好熟,仿佛以前見過,差點跟你打招呼。”她坦率的。 “這麼奇怪,我也是,”他說:“一定在紐約甚麼地方碰過頭,我還感覺跟你講過話,甚至連你的聲音都熟。”或者這就是緣。 “我是任梵爾,電腦工作者。”她說。 “傅偉克,”他聳聳肩。“我做投資銀行。” “嗯,賺大錢的行業。” “去年OK,今年困難些,”他笑:“新加坡那家英國銀行的破產令大家提高警惕,不敢再冒大風險。” “你會在香港工作多久?” “兩年,至少兩年,”他說:“或許更久,看我自己意願。” “去過全世界之後,我只想留在東方,”她說:“東方任何一個城市,香港、東京、臺北、上海或北京,任何一個都好。” “有原因嗎?”他凝定視線。 “有神秘的感召。”她笑說。突然間,腦海裡又電光火石般掠過一個影像,那個穿古舊軍裝的男人。呆怔一下,臉色微變。 “怎麼了?你。”他關心的。 她用力摔一摔頭,想把影像摔掉。為甚麼會有這影像?很莫名其妙。 “沒事。長途飛機後遺症。” “曬太陽。多曬太陽,時差很快會過,”他說:“這個週末,我們結伴打網球好嗎?” “你知道那裹可以打網球嗎?” “只要有心,沒有做個到的事。” 兩人交換了房間號碼,各自回房休息。 有了朋友,心裡上安定很多,而且同來自紐約,背景相同又談得融洽的。 梵爾並沒有立刻休息,她拿出紙筆,努力捕捉那曾出現兩次的影像,那古舊軍裝的男人。畫呀畫的,紙上現出了輪廓。 穿著軍裝,戴著軍帽——有眼鏡的帽子。很奇怪,奇怪得她從來不曾見過。 但不曾見過的東西怎會電光火石般出現腦裡?一定有原因,一定有。找不出原因,她疲了,睡夢中也沒有任何啟示。工作順利。公寓也奇跡般的三天就找到,在半山,一千二百尺,很好的一層新建大廈,她極滿意。只待公司替她買好家速俱就可遷入。 週末,傅偉克把她帶到一個私人會所。 “同事是會員,他會來替我們簽單。”他說:“這網球場是否很理想?” 最理想的是清靜,沒有閒雜人等。 在美國住慣的他們並不覺得特別,但在香港,這種有氣派,又清靜、廣闊的私人會所,它的會員卻是非富則貴。 “你的朋友怎麼還不來?”打完兩場球,他們坐在豪華的咖啡室。 “一定會來,否則我們走不掉,”他笑。“會被人留下洗碗蹀。” 一個高瘦而顯得飄逸的男人,慢慢朝他們走過來,他身上是運動裝,很隨意,卻覺察得出是刻意的隨意,精心配搭那類。 “嗨。許荻。” 許荻。他的朋友。 “他是香港最出名的室內設計師,”偉克介紹 “他有點石成金,化腐朽為神奇的本領。”梵爾只是笑,笑偉克的誇張。 “任梵爾,”許荻的聲音低沉而清晰。“很特別的名字。” “沒有別的意思,只是名字。”她說。 “這個名字吸引人深入探討。”許荻又說。 “探討兩個大字太複雜,你若有興趣,可放進電腦裹一下子就分析出來。” “電腦人?”許荻望住地。 “暫時操作電腦,還未被電腦支配。” “很好。”許荻拍拍她手。“兩位疲倦了的網球手想個想吃一頓豐富晚餐?” “你有甚麼好介紹?”偉克問。 “白加道一百號有全香港最好的意大利餐廳,剛位可有興趣?” “請帶路。” 許荻開著日本車慢慢上山,到了山頂繞一個圈沿著另一條山路轉下來,幾分鐘後停在一幢獨立的花園洋房外。 古銅的門牌上寫著白加道一百號。 “意大利餐廳?”偉克頗意外。 這房子分明像住家。 電動門打門,許荻駛車進去。 “我的家。”他搖搖頭。“全港最好的意大利大廚在此。” 三個人都笑起來。許荻是冷面笑匠,他有另類的幽默。許荻的家是令人驚異的,即使偉克也不知他屬富家子一類。他們份屬朋友,平時許荻很低調,但這樣獨立式的山頂花園洋房,許荻該是XX富豪之子才對。 許荻的一舉一動很自然、很平淡、很親切,完全不給人半絲壓力,他帶他們在樓下偏廳。非常歐陸風味的裝飾,是沉實含蓄那種,很有氣派和風格。 “這麼大的房子只有你一個人住?”梵爾開始好奇。 “還有我的父母和兄姐。”許荻淡淡的。“他們不在,目前只有我和工人。” “是你這室內設計家佈置的嗎?”偉克笑。 “不是。此屋中的一切佈置全然輿我無關,我未出生已如此,大概我祖父母時代傳下來。此屋超過一百年。” “極少數人在香港能住這樣的屋子。”偉克四下張望。“它大得不像是在香港。” “只不過家族陰蔭,”許荻不以為意。“其實我比較喜較現代的設備和裝飾。” 穿制服的女工人送來茶點又悄然退下,非常有規矩。——切顯示,這不是個普通家庭。 “你到底是甚麼人,許荻。”偉克忍不住問。 “就是你認識的許荻咯。”他笑,有絲不易覺察的稚氣。 “若不來你家,真不知你有這樣的背景。”偉克開玩笑。“室內設計師是否你表面的幌子?” “錯,我的名氣是自己得回來的,我的設計也令我賺到財富;家族,是另——回事。” “你從來沒提過。”偉克說:“那麼多次來港都不知道你的真正身分。” “為甚麼要提?提了你也不知道,你懂香港多少?認識我是許荻就夠了。” “感覺有點點上當受騙。” 梵爾一直沒出聲,望著他倆一言一語。她完全不在意他們的背景甚麼的,只是個初見面的朋友,如此而已。 暮色四合時,女傭人來通知他們晚餐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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