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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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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呆怔一下,立刻機械式的回: “你們為什麼離婚?” “沒有誠意。”他搖頭,還是說了。“你該知道,我一直是個浪漫的人,我一生追尋愛情,不能一天停下來,但,結婚三年,我們已經有了磨擦。” “是你不好!”卓爾想也不想的。”結了婚還追尋什麼愛情呢?你該愛你太大!” “我承認先是我不好!”他笑一笑,這笑——有些暖昧。“我努力過,我甚至把家搬來美國,就是希望有所改變,但——依然失敗了!” “怎麼失敗?誰失敗?”她問。她是關心的。 “我們都失敗,”他聳聳肩。”也許這段婚姻一開始就是錯誤的。” “你怎能那麼講?你應該珍惜你們的婚姻。” “是我不好,我先傷了她的心!”他倒說得誠懇。 “她——是個好女孩!”卓爾歎口氣。她是熟知一切的,大家都是同學,她根本是看著他們結婚的,她一直記得那秀麗、坦率卻頗開放、大膽的女孩子。“你不應該就這麼任她離開。” “我不想離婚,是她一定要,她又有了男朋友!”他一口氣說出來。 “什麼!?”卓爾以為自己聽錯了。 “是她——不守婦道。”他一個字一個字說。 卓爾下意識的站起來,狠狠的盯著他。她是憤怒的,他怎能這樣說自己的妻子,何況跟他共過患難的,而目——卓爾清楚,他太太雖開放。大膽,卻絕對不是那種“不守婦道”的人,絕對不是! “你胡說!”她漲紅了臉。“即使你們離了婚,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她?我不信!” “我沒有對別人說過,只對你!”他是平靜的。“不論你信不度,這是真話。” “她——她——”卓爾想問怎樣不守婦道,卻又發覺這話實在問不出口,只好逕自坐下來,把臉轉向一邊。 “卓爾,不要這樣。”他輕輕的,小心翼翼的說:“今天我是來看你,不是和你爭論的,我們談別的!” 卓爾吐口氣,把心中的結暫時放開。 “你們的孩子呢?”她終於問。 “歸她,我每月付給他們贍養費!”他說。然後自嘲的笑起來。“我現在每天就在為他們奔波勞碌。” “不該嗎?”她白他一眼。“你看來很輕鬆,現在在做什麼工作?” “做生意。”他不置可否。 “這些年來一直都做生意?”她問。 她心中一直不能把他和做生意連在一起,他不像,他是個浪漫的人,只懂追尋愛懂。堅才像做生意的。 “我們要生活,怎能不做生意?”他誇張的說。 她記得他家是頗為富有的,做生意很順理成章。 “我不是說這些,畢群,我無法把你和生意聯想在一起,”她終於說:“我記得你愛幻想,拉提琴,很有理想大志,而且又孤僻,不是生意人!” 他沉默了一陣,也是太意外她這麼說。 “那已經是好久,好久以前的事了,”他搖頭。“久得連我自己都記不得了1” “我們也不淡生意!” 她立刻轉移話題。“我也是逃避工作才來這兒的!” “你根本可以不必工作。”他說。 “是,我並不熱衷,隨時可以放手,”她很肯定地說:“但完全不工作,又太寂寞。” “你寂寞?”他直視她。 心中一陣震憾,她說溜了嘴,是吧!寂寞是個人的內心感受,連堅也未必知道,她竟說溜了嘴。 “總有一點啦1”她胡亂的帶過去。“主要的是在工作中可以肯定自己!” “你還需要肯定自己?”他笑了。很動人的笑客——不能否認,在今天他仍是個十分動人的男人。“所有同學中你最成功。” “成功不能只看表面。”她搖頭。 “表面已經夠炫目了,”他說:“我很羡慕你!” 她再搖搖頭,不想談這麼多自己。 “說說你目前的生活,一定很多彩多姿。”她說。 “常常在臺北、香港。美國三個地方飛來飛去,到了每一處都寂寞。” “會嗎?”她突然記起了一個傳說,是關於他的,說他買定了一大疊機票;為了追某空中小姐,不惜陪著那小姐當班,到了一處又一處,終幹打動了那小姐的芳心。“你那些空中小姐呢?” 他睜大了眼睛,一定意外連她也知道這些? “都要成人家的女朋友了,”他不在意的攤開雙手。“年輕時還可以跟著到處跑,今年三十九,我比你大六歲,對嗎?老了,跑不動了!” 他還記得比她大六歲,他還記得! “那傳聞是真的了?”她笑。“居然有興趣做個國際浪子,很意外!” “不必意外,當年第一步走錯了,再做什麼都不怎麼對,”他搖頭。“卓爾,你得負點責任!” “我——”卓爾又驚又怒——又有莫名的心跳。“又胡扯,你的事我負什麼責?” “你心裡明白1”他盯著她不放。 她垂下頭——立刻又抬起來。事情已過這麼多年,大家都有家庭子女,她不必心怯,不必! “我並不欠你什麼,畢群。”她半開玩笑。 “當然。所以你今天看來比以前更漂亮。”他笑。”十六年了,你怎麼保養的?” “我才三十三,並不老啊!”她叫。 “是大女人,神情還像當年的小女孩!”他凝視她。 “你說——什麼?”她臉紅了。 這些年來沒有人再對她說過類似的話,堅也不曾。堅是內向保守的人,即使有這些話也放在心中,不會說出來。這話——令她有異樣的感受。 “哎——我的車在外面,要不要出去兜兜風?”他很有分寸,永不過分。 “不了,來了太多次LA,這個城市對我沒有吸引力。”她是故意這麼說的。 她不想跟他一起外出,說不上什麼具體原因。她覺得以目前各人的情形來說,能意外的見一次面已足夠了;再有什麼牽扯是多餘的。 “你結婚初期是住紐約的,”他說:“你喜歡紐約?” “我喜歡東方,”她搖頭。“往紐約是因為堅的工作。” “堅?”他眼光一閃。 “我先生徐堅白。”她立刻說。 “我見過徐先生的照片,在香港和臺北的報紙上,”他半真半假的。“你們夫婦都是名流!” “你開玩笑!”她笑得勉強。“堅是打工的!” “多少人想一輩子也打不到他那種工,”他搖搖頭。“他看來很年輕,怎麼爬上去的?” “也不太年輕,三十七歲了,”她笑。“他中學畢業就一直在美國念書,後來進了公司,做了幾年再被派回亞洲,如此而已!” “如此而已?”他說:“說的如此輕描淡寫,世界上有那麼容易的事?” “他工作很認真,很努力,她終於說:“他也從沒忘記進修,所以跟得上時代吧!” “他是個難得的男人,至少你心目中這麼認為,是不是?”他問得很特別。 “當然!””她回答。然後心中一怔,為什麼要跟他談堅?這完全沒什麼道理的。“你——什麼時候回去?” “晚上——有可能一起晚餐嗎?”他聲音中有太多的真誠。“我是說——我和你。” “不行,我答應堅和小寶一起吃!”她反應迅速的。“你——也可以一起!” “這樣方便嗎?”他問得十分可惡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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