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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四


  “離開你家後又想見你,”他說得前所未有的坦白,“我知道你忙。我掙扎了一早上。”

  她笑笑,眼淚都湧上來。他們竟有同一心意。“我現在就回家為你預備。”

  “不要預備,我只想見你。”

  “好。我地想見你。”她收線。

  心中感覺好得無以復加,還有甚麼比一對情人心意相通更美好?她焦灼不安了一上午,他也在和自己掙扎,他們居然這麼相像。

  心情好得不得了,臉上也立刻陰霾盡去,容光煥發了。

  “是不是他,真命天子?”戴安在門邊笑。

  “不知道。”靄文搖搖頭,真誠的說,“希望可以是他,世上卻有太多突變的因素。我對未來沒有確切的把握。”

  “其實把握只在一念之間。”

  靄文有點震驚。二十多歲的戴安竟能說出這樣的話,把握只在一念之間。

  一念之間。

  “謝謝你。我會記住你的話,”她站起來,“叫人把機票送去我家,明天我直接去機場。”

  “放鬆心情,希望在明天。”

  靄文愉快的哼著歌,塞車也變得微不足道。

  才到家,才換好便裝,康正便已追蹤而至。

  他緊緊的擁著她,好半天都不放手。

  這一刻,她彷佛接觸到他的心,那是真誠而激動的。

  “我怕今夜見不到你。”他說得稚氣。

  “我會回來。”

  “一星期。我怕會思念至死。”

  “這麼喙的話誰教你的?”她笑靨如花。

  “衝口而出。”他緊捏她的手。

  “如果我能,我願提早回來。”

  “謝謝你。即使不能,我也感謝你這份心。”

  “昨夜說的話算不算數?”

  “隨時STANDBY。”停一停,他認真的問,“我只怕引起你的不便。”

  “或者遲些我安排!”她的確有難色,“也許可以。”

  “或者去美國,去非洲,去中東,去北極,也不一定要去歐洲。”他笑。

  “我明白。”她透一口氣,“歐洲只是幻想中的目的。”

  “其實我”他真的激動的衝口而出,卻更理智的停在那兒。

  “其實甚麼?”她謹慎的問。

  “其實不必執看於目的地,”他矛盾,原先的那句話已收回去。成年人,不由得他再激動的說任何話。“只要我跟你一起,甚麼地方又有甚麼不同呢?”

  她暗暗歎息,告訴自己是有不同的,不同之處在于意義。皮爾在歐洲,他們永遠不能同遊,不同的角色只能扮演不同的戲,在不同的地方,不同的時間。她也壓抑了任性,不顧一切與他同赴歐洲的衝動。她考慮到不可預測的後果。

  靄文離開後,淩康正又恢復了屬於他的正常生活。

  他忙碌。上班下班都如此,城中那些名氣界的鶯鶯燕燕不會放過他。他泰然與她們相處。在他眼裡她們只不過是女人,或說靚女,只是如此。

  他沒說謊,他心中只有一個女神。

  面對的是一個原是選美勝利者又是藝員的三級女星,漂亮是漂亮,就是自以為是,認為自己比誰都聰明。

  話多又不精彩。他暗暗搖頭。

  益發思念遠在希臘的靄文。

  她現在在做甚麼?陪看皮爾在遊艇上曬太陽?件看他在最豪華的劇院裡?或是在度假別墅卿卿我我從來不緊張任何女人的他突然背脊僵直,有無法忍耐之感。

  “你想到了甚麼?”那女星睜大眼睛,裝出一副無邪狀。

  “我想到如果我們現在在希臘的某個小島曬太陽多美麗。”

  “啊!”女明星為喜,“你會帶我去?”

  “你肯跟我去卡”他半開玩笑。

  “你若邀請,我不拒絕。”

  “過一陣子。”他不置可否,“現在我忙。”

  “說話算數,我會記住的。”女明星打蛇隨棍上。能跟淩康正出去旅行一次,回來後身價肯定高漲。萬一能俘虜他……

  她滿足的笑了。

  上岸是她的理想,淩康正更是理想中的理想,她絕對不會放過。

  十點鐘,康正卻送地出門,讓司機送她回家。他意興闌珊。

  想到靄文,他發覺無法再面對任何女人。

  他是否該勇敢約為自己下個決定?

  範倫已第三天來酒吧,素施竟一連三天都沒出現,連那個彷佛是素施男友的吳凱文也不見蹤跡。

  酒吧經理永遠那句話:“老闆今夜不來。”

  “她在家?她不舒服?你知道她的地址?”範倫一次比一次急切的問。

  “不知道,甚麼都不知道。”

  他心急如焚。

  越是見不到素施,想見她的心越是急切。他急看向她道歉,急看想跟她深談,她不但不給機會,還避開。

  不不,她給過機會,她曾隨他返家,是他破壞了一切。

  他又急又恨自己,怎麼在素施面前永遠做不好任何事,永遠一無是處?

  他也不明自為甚麼,他有點怕素施,素施總給他一種莫名的壓力,或者子,是吧?

  菱子說素施一直在妒忌。

  但是妒忌甚麼呢?素施總對他不屑一顧,看見他時運眼皮都不願抬,懶洋洋的。素施根本討厭他。

  是。他的感覺是素施討厭他,素施有點看不起吊兒郎當的他。

  他極苦惱。只有菱子同情他,受他,對他好,天涯海角都肯隨他去。

  有甚麼不對呢?他帶菱子走,菱子不再幫素施,她就開始恨他們。

  菱子應該離開,難道菱子不能有自己的生活?不能愛想愛的男人?

  菱子說過,素施心理有點不平衡,把菱子管得極緊,要菱子一切聽它的,要菱子永遠依附她。是。素施對菱子有恩,但也不能一輩子視菱子為奴,不是嗎?

  範倫已經開始有了醉意,仍不停的要酒。酒吧那個胖胖的經理已不停皺眉。“這個英偉的大男人再這麼喝下去,今夜非醉倒在此地不可,他喝酒簡直像往肚子裡倒水一樣,拿起杯子仰頭即盡。

  經理再搖頭,打了個電話。

  範倫仍在獨自喝悶酒,對周遭的一切恍若不聞。他說過,他一定要等到素施出現。

  接近打烊的時間,許多酒客已逐漸離開,八九成醉的範倫仍要酒。幾個侍應都不敢走過去,怕見他那副醉樣。

  “酒。再來一滴。”他的舌頭也寬了厚了,說話已模糊不清。

  沒有人理他。

  他用力拍著抬子,怡上的酒杯酒瓶都跳動起來,他額上也爆出青筋。

  “酒。”他怪叫。

  經理做個眼色,侍者再給他送一杯。

  “一瓶,”他搖搖擺擺的揮手,“我說一瓶。”

  經理再點點頭,侍者送一瓶過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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