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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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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們先去,我就過來。”她努力使自己平靜。“我還要整理一點東西。” “不是全部都做完了嗎?我剛才看你在休息,才敢進來叫你。”文珠嚷著。 “我——整理一點明天要帶去的文件。”蕙心垂著頭。 家瑞望了慧心一眼,他似乎瞭解蕙心的內心。 “我們先去,讓蕙心再做一點事,”他擁著文珠走,“她的確還有事要做。” 蕙心感激地看了家瑞一眼,轉身吩咐秘書也可離去,她獨自留在辦公室就可以了,她會自己鎖門。 眼看著他們陸續離開,她才松了一口氣。她知道剛才那麼做會令人起疑,但,那也是沒辦法的事,她那麼 激動,是不可能跟他們一起走的。 “文華”加斯年,有多少的回憶、多少的甜蜜與痛 苦,她怎能不激動呢? 匆匆把幾份文件放進公事包,環顧一下辦公室,熄了燈,鎖好門,就往外走。 受訓回來,她可能不在這間辦公室了,老總退休,她幾乎是已被認定的繼承人。這是她個人事業上的成功,可是——她始終覺得若有所失,若有所戀。 人不能只顧著事業,是吧!她現在明白了,可借已經太遲,遲得不可能再換回。 門口接待處坐著一個人,她無意看了一眼,啊——斯年,他怎麼還坐在這兒? 斯年站起來,慢慢朝她走近。 “我在等你,陪你一起去文華。”他是真誠的,語氣卻仍是那麼淡然。或者——他內心也矛盾。 這一回,慧心真的無法再力持鎮定了,斯年在等她,要陪她過去——可是他已失去了當年的霸道和強勁的氣勢,令人心痛又心碎。 她沒有出聲,只是默默跟他一起下樓。 事實上,叫她說什麼呢?似乎說什麼都不適當。沉默是她惟一可做的。 “我考慮過,今天的場合或許我不該來,”斯年緩緩地說,“我——很抱歉。” “不必抱歉,我只是有點意外。”她說:“尤其是去——文華。” 他明白她的意思,眼中閃出一陣動人的光芒。 “當年文華——的確和我有密切的關係。”他說“我”,不說“我們”。 惹心不語,只是沉默。 “再過一星期,我也去紐約。”斯年說。 他今天的話似乎特別多,也許因為就要分離,又要像當年一樣在紐約重聚,他心中也不能平靜。 可是誰能從他淡漠的外表看出來呢? “在紐約三天,我就回哈佛。”他又說。 她還是不出聲。 他要做什麼,他去哪裡,讓她知道又如何?一點幫助也沒有。 即使他們見面,談的也只是些表面問題,她不敢再對他期待什麼。 “在哈佛我可能停留十天,或者更長些。”他再說。 慧心還是毫無反應。 “我在跟你講話,慧心。”他終於沉不住氣了。 “我聽見了。”她答。 斯年皺皺眉,輕歎一聲。 “你還在怪我,是嗎?”他問。 “不,我尊重你的選擇。”她搖搖頭。“我怪的只是自己。” “慧心——”他十分動容。 “我們到了。”她指一指文華酒店。 他只好沉默。 惹心不想再自尋煩惱,明知沒有用,何必再一次地。沖下去呢? 找到文珠他們,他們正談得興高采烈,看見他們來,話題更多了。 “是斯年自動留下來等你的,不是我們強逼的。”文珠首先挑明立場。 “我可以作證。”太太不在,費烈風趣多了。 “其實不需要等我的,走過來很近,我又不是小孩子。”蕙心淡淡地笑。 “這是斯年的心意啊!”家瑞也說。 “那麼我該說,謝謝你,斯年。”慧心依然淡漠地。 各自叫了一杯飯前酒,文珠又嘰嘰呱呱地講起來,他們這一桌幾乎只聽得見她一個人的聲音。 “蕙心啊!這是你和斯年舊遊之地,有沒有什麼感想?”文珠促狹地。 “沒有感想,我心如止水。”蕙心說。 “不信,不信,你剛才——”說到這兒,就被家瑞一把抓住,話也說不下去了。 慧心默默微笑,明知她想講什麼,卻也不介意。 “斯年,此次你赴美,到底是要辦什麼事?”費烈問。 “我替教會辦三天事,是為了一個基金會。”斯年慢吞吞地說:“然後就回哈佛,辦的是私事。” “什麼私事?和慧心有關嗎?”文珠搶著問。 “我是去拿文憑的,”斯年說,“當然,我會去看看她。” “你應該以老學長的身分帶蕙心到處逛逛。斯年。”費烈說。 斯年把視線移向蕙心。 “我怕沒什麼時間。”蕙心卻這麼說。 “怎麼會呢?怎麼會呢?”文珠永遠是熱心的。“你總要吃飯、睡覺,週末也放假,是不是?” “人家放假,我這超齡學生恐伯得加倍用功溫習。”慧心笑。 “以你的程度,加上斯年這麼好的學長,不會有問題的。”文珠說。 “哎——斯年,我最後再問你一次,”文珠鄭重地指著斯年,“你到底對蕙心還有沒有感情?你能不能還俗?” 斯年低頭沉思一陣。 “不能。”他顯然避開了第一個問題。 文珠歎一口氣,不再說話。 “蕙心,真要三個月才回來?”費烈問。 “是的,這已是最快、最短的一個課程了。”她說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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