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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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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還是你,可是你不再像你。」說得特別,「以前的你有股特別的氣質,很真、很清、很開朗。」 「今天失去一切?」她故意誇張。 「不。今天像戴了個面具的假卓依。」 她不想在這個題目上兜圈子。 「你有話要告訴我?」 「是。」他一整臉色,「陳警司說過一、兩天就要見家俊,替他錄口供。」 「他不是犯人。」 「為撞車事件。」他說:「他們已派人盯著家俊,並封鎖他已醒轉的消息。」 「陸世龍那邊怎樣?」 「他們已放了那個跟蹤我的人。」家傑停一停,「羅渣──家俊的拍檔在東京停了一天,立刻轉飛洛杉磯,跟蹤他的人也跟著前去。他們說他有問題。」 「羅渣在東京做過什麼?」 「見過幾個山口組──日本黑社會的人。」家傑輕歎,「看來家俊逃不了被懷疑與有關係。」 「那──怎麼辦?」 「你什麼都不知道,不會牽涉到你。」他安慰,「至於他,沒有事固然好,但他做過什麼錯事,必自己負責。」 卓依沉默。她只是在想,相貌堂堂、富有、有名的賀家俊若真與黑道有關,那實在是太可惜的事。 「別擔心,他不會有事的。」家傑安慰,「家俊絕對不是壞人,只是野心大了些。」 「我──唉。」她搖頭住口。 實在是,目前的情形下,她很難表態。 賀家俊已能下床散步,雖然躺了這麼久,體力差些,走起路來顯得軟弱,但他努力,努力使自己儘快複元。 看見卓依,他非常高興。 「卓依,下班了?」他慢慢迎上來,「謝謝家傑接你。」 家傑微微一笑,退回臥室。 家俊醒來,他識趣地退開,卓依應該用更多時間陪家俊,他知道該怎麼做。 卓依下意識地望望家傑,心中彷佛失去依靠。 「坐,坐。」家俊十分熱情。 很奇怪,睜開眼睛的他與沉睡時完全不同,那時他看來溫和、安詳、馴良還帶一點無邪,睜開眼睛的顯得太精明、靈活、能幹,目光炯炯,有無限野心。 是了,就是眼光的不同。 「等了你整天。」他又說,就坐在她身邊,「我以為你辦完事就來。」 「公司有事。」她不敢面對他的視線。 「不能請幾天假嗎?我剛醒來,又局部失憶,想你幫我找回過去片段。」 「其實你──」她很想說出真話,家珍突然從臥室走出來,根本她早在一邊偷聽,「你應該先練好體力,其它遲些再說。」 「不。我急於尋回與你有關的一切。」他捉著她的手,「不論我記不記得,你是那麼可愛的女孩,我慶倖有你。」 她尷尬地笑,無言以對。 「說一些我出事前的情形給我聽。」他沒有放開她的手,「那天我們去做什麼事?」 「我──」 「當然你送卓依姐回家。」小家珍搶著說:「就在她家附近你撞車。」 「是──不不,是別人的車撞你的。」 「之前我們去哪裡?」 「卓依姐說你們去看電影。」家珍又說。 「電影?」家俊愕然,「我愛看電影?」 「不是很愛,那夜你陪我。」卓依看家珍一眼,迅速說。 「看什麼電影?」 「(真愛的風采),文藝片。」 「一點象也沒有。」他摸摸腦袋,「看來我記不起的事相當多。」 「記不沒關係,人在面前就好。」家珍笑說:「是卓依姐救你的。」 「謝謝。」他吻一吻她手。 卓依心中震抖,好窘迫不安。 「知道嗎?嬤嬤建議我快些結婚,你就不必辛苦工作了。」家俊說。 「不不,我喜歡工作。」她著急。 與家俊相處,絕不如想像中的美好。 「賀家俊律師夫人是不需要工作的,我要你生活如皇后。」他揚高頭,「我計畫待我身體完全康復後,先帶你去歐洲旅行,順便預備婚妙、首飾什麼的。」 「不不不,不要那麼快──」 「遲早要辦。」他微笑著凝視她,「不要擔心,我會好好安排。」 「我不擔心,只是──」 「只是你剛醒來,不能太勞累。」家珍接著說:「太匆忙無法把事情辦得完美,結婚是人生大事嘛。」 家俊凝視卓依,眼中盡是溫柔笑意。 「全依你。」他說:「你想怎樣都行,卓依,就算從前的一切已失去記憶,但我張開眼睛第一眼望到你時,已愛上你。」 卓依機伶伶地打寒噤,她受不了這麼露骨肉麻的話,這絕對不是她的方式。 「這叫緣定三生。」他再說。十分愉快。 幸好志堅夫婦出來解了她的圍,家俊放開她,迎上父母。 「我是個太幸福的人,是不是?我有卓依。」他大聲說。 父母都望著他笑,兒子大病初愈,無論說什麼他們都是歡喜的。 「我們都喜歡卓依,你沉睡不醒時,她每晚都在你耳邊說話,希望早日喚醒你。」明玉說:「她是最大的功臣。」 「將來我會好好報答你。」家俊望著卓依,眼中奇異光芒一閃而逝,「我一定會。」 工人請他們吃晚飯,一家人快快樂樂地圍坐一桌,家俊雖還不能吃正常人的食物,也殷懃地坐在一邊陪著卓依,一刻也捨不得離開她的樣子。 卓依注意到,家傑雖保持著平和的微笑,卻明顯地比平日沉默許多,也很少把視線轉向她。 他忽然變得生疏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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