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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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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點點頭,思索一下。「那麼休息一下也好,」停一停,又說:「江浪。自從我認識你之後,你很少真正的開心過,和廣告片裡的你差得太遠了,你要想辦法放開自己。」 「放開自己?」他搖搖頭,「你用了很特別的字眼。」 「我用了很正確的字眼,」她說:「江浪,一個大男人,不屈被一段感情困死。」 他沉默著,直到電梯把他們送到她家門口。 「困住自己的未必是一段感情。」他說。 「哦——有這樣的事?」她好意外,他那段四十八小時的感情已不再重要。 「是,我是被這問題困擾了好久,但到最近我才明白過來,」他說:「就算沒有這段情,我仍然不開朗、不快樂。」 「為什麼?你找到原因了嗎?」她打開大門。 「也許——本質上,我就不是個快樂的人!」他說。 「本質上?」她關上大門,開了燈,「你才用了很特別的字眼呢,世界上沒有人本質是不快樂的。」 「我,就是我!」他說。 「江浪,你不要這樣困死自己,越來越鑽牛角尖。」她為他倒一杯酒。 他歎一口氣,把杯中酒一飲而盡。 「不是鑽牛角尖,我天生如此。」他說。 「胡說,天生如此,」她不以為然,「你是不是不喜歡香港?你可以回美國。」 「我不想回去!」他矛盾的搖頭,「我知道,回到美國我會更悶。」 「那怎麼辦呢?我要怎麼做才能幫助你?」她無可奈何的攤開雙手。 「不用幫我,我是無可救藥的!」他說。 她盯著他半晌。 「江浪,我不許你這樣,」她正色說:「你的情緒低落,會影響到你身邊的朋友,這樣不好。」 「我身邊的朋友?」他笑起來。 「至少我和莊,是不是?」她攤開雙手,「能不能為我們快樂一點?」 「你以為我不想讓自己快樂?」他苦笑。 「江浪,你太寂寞了,你該多結交些朋友。」她笑:「就象你在廣告中一樣,四海之內皆兄弟姊妹也。」 「我拍錯了廣告,」他笑,「好!不談這些,我幫你一起弄晚餐!」 「不必,廚房的事是女人做的,」她阻止他,「今晚我們的晚餐很簡單,火腿蛋炒飯。」 「火腿蛋炒飯?」他笑起來,「令我想起媽媽。」 「是嗎?伯母常弄火腿蛋炒飯給你吃?」她也笑。 「從小吃到大,」他說,「還有羅宋湯。」 「每個小孩似乎都是吃羅宋湯長大的。」她往廚房走,「我現在去弄,你一定餓了。」 征世進了廚房,江浪無聊的坐著,然後,也站起來走向廚房。 「你知道一件事嗎?是關於莊岩的!」他問。 「莊?有什麼事?」她不以為意。 「他告訴我,你令他迷惑!」他盯著她看。 「我令他迷惑?」她呆楞一下,然後,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,「這是什麼話?我完全不懂。」 「我很難解釋,但——過些日子你會明白的!」他說。 「過些日子?豈不悶死我!」她說,一邊動作迅速的弄著晚餐。 「你也會悶嗎?」他搖頭,「我看你永遠是那麼開朗,那麼快樂。」 「你知道嗎?人的情緒都是自己創造的,」她說:「我為什麼要弄得自己情緒低落呢?又不是傻瓜。」 「你說我是傻瓜?」他笑。 「有那麼一點,」她點點頭,「我很少見到男人象你這麼多愁善感的。」 「我多愁善感?不,我只是不怎麼開朗、快樂,」他否認,「別把我說成林黛玉。」 「哦?你也知道林黛玉?」她打趣。 「我是中國人啊!老天!」他叫。 似乎,他的情緒已好轉一些。 「是,常常忘了你是中國人,」她笑,「誰叫你拍外國香煙廣告?」 「香港有很多人替外國商品做廣告。」他說。 「感覺不一樣,」她搖搖頭,「你拍的廣告背景是外國,配角人物又都是洋人,連你的樣子看起來也不象『純種的中國人。』」 「老天!我是如假包換的純中國人。」他叫。 「你不知道,當初我還沒有認識你時,曾經和電視臺幾個同事打賭,我還猜你是南美人!」她說。 「太離譜了一點,是不是?」他說。 「是真的!我以為你是秘魯或厄瓜多爾那些國家的人,要不然也是中國人和拉丁人的混血。並沒想過你是純正的中國人。」她說。 「真不知你們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?」他說。 「或者是住在外國太久,幾代下來,因水土的關係而有點變種。」她說。 「你呢?你呢?你怎麼不變種?」他怪叫,「不要說得那麼離譜,好不好?」 「好,不說,史蒂拉還煩你嗎?」她問。 他皺皺眉,半晌才說: 「一天中從三次電話變成六次,」他搖搖頭,「真不明白,難道她上班時不必工作?」 「當然要工作,只不過追男孩子比工作更重要!」她笑得好可愛。 「你也這麼想?」他問。 「我?當然不,我是事業第一。」她搖頭,「史蒂拉不同,她比較女性化。」 「全世界的女人都象她,男人豈不是都得去當和尚?」他搖著頭。 「不要說得這麼尖酸刻薄,好不好?」她瞪他,「史蒂拉唯一的錯是喜歡上你,她不該被判死罪。」 「女孩子應該等男人去喜歡,太主動了很可怕!」他還是搖頭,「我有個感覺,她想拿鐵鍊把我鎖住。」 「不知多少男人想被她鎖呢!」她笑。 「讓那些男人去,我——無福消受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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