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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二


  「感覺到底是什麼?」他笑起來: 「誰都有感覺,只是不知道你要求的是什麼?」

  「我不能形容,只有有經驗的人才能體會,」她說: 「但一定非常特別,非常刻骨銘心。」

  「是不是看了太多小說?」

  「不,小說是反映人生,或者稍誇張些,但一定真實。」她竟能侃侃而談了。

  「或者女孩子幻想多些?」

  「不是幻想,真的很實在!不信你可以問雪凝,問鄒雨濃,他總是大男人了吧?」

  雨濃——他想著這朋友,沒有出聲。

  他也是弄不明白,雨濃何以會愛上比他至少小十歲的雪凝。雨濃是在戀愛吧!

  「我會問他!」

  「你和溫若男——沒有這種感覺?」她又問。

  「我要怎麼說你才相信呢?我和若男很談得來、很融洽,只是這樣。」

  「你們談什麼?」

  「圍棋、工作、生活、世界大事……什麼都談。」

  「沒有談愛情?」她定定望住他。

  談愛情?他呆住了。愛情怎麼「談」法?說「我愛你」?

  「你到底想知道什麼?」他有點啼笑皆非。

  「如果你們只談工作、圍棋、生活、世界大事,這樣——怎算戀愛?」

  「我沒有說過戀愛。」他狼狽。

  「不戀愛,你們常常在一起做什麼?」

  「好朋友,難道不能常在一起?」他反問。

  「只是好朋友,她陪你一輩子?」她問。

  他又呆住了。

  怎麼今天常常被這小女孩兒問倒?

  「我沒想過這問題。」

  「你也沒有想過戀愛、結婚、生子?」她簡直是咄咄逼人得厲害。

  「這些並非人生必經階段,人一定要結婚?」

  「你們兄妹的想法不謀而合。」她笑。

  「雪凝說什麼?」他關心地。

  「她只想著目前享受鄒雨濃的愛情;她不想將來結婚、生子的事。」

  「現在年輕人會想將來結婚、生子的事?」他反問。

  「為什麼不?」她很不以為然:「愛一個人是一生一世的事,雪凝也同意這點,但不想結婚。我不同,我愛一個人是會結婚,為他生孩子,過一輩子快樂的生活。」

  「沒有想到你會這麼想。」

  「你以為我怎樣?」

  「沒有以為過,因為以前完全不瞭解你。」他說。

  「現在呢?」

  「很意外,你很特別!」

  「不特別。大概你只是感到意外,」她笑:「你一定認為我這人大概沒什麼思想。」

  「不,我只是沒想過你是怎樣的,因為印象中你太小,太小。」

  「無論如何——以後,你對我有印象了。」

  「當然,我們還可以算是談得來。」他說。

  「遺憾的是我不會下圍棋。」

  「這也不是難事,如果你喜歡,我可以教你。」

  「真話?不許反悔!」她叫。

  「是不是你印象中我也很小?怎麼反悔呢?」他笑。

  她臉紅了,她要快點令自己成熟,這樣會比較更有希望一些,是不是?

  「那——我們什麼時候開始?」

  「隨你喜歡。」

  「看完電影之後?」她臉上有興奮的紅暈。

  「好,反正我有空時總是擺圍棋。」他說。

  「溫若男晚上不找你?」

  他皺眉,然後說: 「那是另一件事,現在是我答應教你下圍棋。」

  「我還得看看雪凝,她感冒好了些吧?」她現在才記起生病的朋友。

  「我也不知道。」他笑:「總是會好的,是不?」

  「你對一切事情都抱樂觀態度。」

  「是,我沒遇過什麼挫折,很幸運。」

  「可惜外表你太冷,沒有人看得見你內心。」她說。

  「我是這樣嗎?」

  「今天開始有些改變。」她滿足地笑。

  第六章

  曉晴天天跟冷敖學圍棋,功課也疏懶了,對四周圍的一切事都不再注意。

  那天放學,她匆匆忙忙地又拉著雪凝走,雪凝站在走廊上不動,她意外地轉回頭。

  雪凝面色凝重:「你知不知道一個消息,陳蔭停學了。」

  「陳蔭!」曉晴呆怔一下:「他還差幾個月就畢業。」

  「是。他停學是千真萬確的事。」

  「為什麼?他怎麼那樣傻。」

  「你去問問他,勸勸他,好嗎?」雪凝說。

  「為什麼我?」曉晴面有難色:「又與我無關。」

  「聽說他很沮喪,整個人變得呆呆癡癡。」

  「怎麼能?前些日子他還好好的。」

  「你有多久沒有見過他?」

  「兩星期吧?」曉晴不肯定:「那又有什麼關係?」

  「同學們說他是受你的刺激。」

  「老天——真是欲加之罪。」

  「不要太自私,陳蔭是個好青年,哥哥也欣賞他。」雪凝說:「勸他回學校等於是救一個人。」

  「我不是自私,我只是怕加重自己的負擔。」

  「你不接受他的感情,他始終會明白;但這事你至少有道義上的責任。」

  「不——」

  「那我叫哥哥勸你。」雪凝說。

  「不,別告訴冷敖。」曉晴立刻緊張:「我不想把這件事弄大,也不想對我有什麼影響。」

  「那——你答應去了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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